就算是个梦（1/2）
杨远是被一阵熟悉的饭菜香吵醒的，睁开眼，看到不太熟悉的环境，愣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郊区别墅的卧室里。
我怎么回来了？
他迅速回忆了一下，自己明明是去学校接张淮郁的，结果看到有人持刀伤人，没多想就冲了过去…
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是失去了意识。
但是现在…他坐起身来掀开衣服，腹部完好无损，并没有什么伤口。
他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杨远的卧室面积不小，有独立的衣帽间还有半面墙的书柜。本来装修的时候说的是给他弄一些装饰品，但他拒绝了。反正就是个睡觉屋子，搞得那么有情调干嘛呢？好像包装一下，我就不是个孤儿了似的。
笨重的木质门发出嘎吱的声音，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杨远，吃饭啦！”是杨明的声音。
但又…不那么杨明。
杨远朝门口望去，发现高中时期的杨明站在那儿，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你天天怎么这么多觉啊，早餐又不吃，”杨明身上穿着浅灰色的家居服，整个人看起来都懒洋洋的，“快点，午饭都做好了。”
“你是…杨明？”杨远不可置信地问道。
杨明听到这个问题，眼睛瞪得大大的，踩着厚厚的棉拖鞋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一下布满整个房间。
“你是不是睡太多睡傻了！？”杨明走过来摸摸杨远的额头，“完了…不是睡傻了就是学傻了，杨远，你们高二这么辛苦吗？”
“高二？！”杨远满脸都是惊讶。
“难道不是？”杨明看他的眼神越看越像神经病。
杨远一把推开他，踩着拖鞋冲到洗手间的镜子前——
镜子里确实是自己没错，但是气色更好更年轻。
我这是…在做梦？
杨远第一个想法就是这是假的，我一定是一刀子被捅傻了才会梦到这些，我现在一定在医院里。他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
醒过来醒过来醒过来…
根据他以往做梦的经验，只要他的意识拼命暗示自己，一定可以从梦境里逃脱出去的。
没错，一会儿我睁开眼，我就不在卧室里了，杨明也不来催我吃饭了。
“你在这儿瞎嘀咕什么呢？”脸上传来刺痛，杨明走过来狠狠掐了一把，迫使杨远停止了这场自我催眠，“完了，我觉得你得歇两天，那个什么冲刺班你先别去了吧！？我叫妈给你联系个心理医生。”
冲刺班？杨远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是高二那年报的，那个让他忙到整天不着家的补习班。
“不、不用了，”杨远还是坚信自己现在处在一个虚幻的场景里，他洗了把脸，跟着杨明走下楼去。
然而当他看到餐厅里，等候已久的那个瘦弱的背影时，他却陷入了挣扎。
母亲拿着一薄薄的一本书，正在位置上阅读，等着他们一起吃饭。听到脚步声，她放下书本，转过头来。
“明明，小远，你们下来啦！”母亲微笑着，脸色红润，她穿着一身乳白色的长款睡裙，长长的秀发盘到脑后，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杨远甚至都觉得有点陌生了。这个样子的母亲，已经久违到记忆都模糊了起来。他的眼睛几乎瞬间就红了，完全无法控制，任眼泪就这么溢出眼眶。
“小远？你怎么了？”母亲被他这一哭吓得不轻，赶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来，“你怎么哭了？”
杨远的声音哽在喉咙里，他有千言万语，但又不知从何说起。轻轻摸摸母亲的脸庞，他感到指尖的每个神经传递而来的，都是充满生机的温热，这是活的，也是真的。
“妈…”终于发出了一个单音节，杨远无视一旁杨明已经被吓到当机的表情，扑到母亲怀里，哭得像个终于被领回家的走失儿童。
“不哭了，不哭了，到底怎么了？”母亲一边拍着杨远的背安慰，一边问还在惊呆状况中的杨明，“明明，小远怎么了？怎么哭成这个样子？你欺负他了？”
“我哪儿敢欺负他啊…”杨明也困惑不已，“我就是叫他下来吃个饭…”
杨远只顾着哭，不解释也不说话，一直到哭到自己都觉得没有眼泪流了才停下来。
“我没事…”杨远摇摇头，乖乖地走到餐桌旁坐下，拿过自己那份午餐，一口一口往嘴里塞，还时不时一抽一抽的。
母亲看他不愿意说，也就不再问了。
饭后，母亲叫杨远去拿作业下来，就像以前的每个周末似的，自己看书，杨远在旁边写作业。
杨明看他走了上去，才悄咪咪地挪到母亲身边，小声提议道要不要给他找个心理医生。
“他今天居然问我是不是杨明，”杨明眼睛瞪得大大的，“还在厕所里瞎嘀咕，我觉得他压力可能太大了！”
母亲听完有些吃惊，“真的吗？”
“对啊！你看他刚刚还哭得那么伤心，肯定不正常，”杨明说得斩钉截铁的，“我看那个什么冲刺班的夏令营你还是别让他去了，在家休息休息吧！”
“那我…多陪陪他吧！”母亲看着楼上，若有所思地说道。
杨远跑上楼去，根本不知道什么作业不作业，学习不学习，他找到自己的书包，胡乱拿几本不知道什么科目的卷子练习册就往下跑。
如果这真的是个梦，至少让我多陪她一会儿。
他快步冲下楼去，母亲已经在小阁楼泡好红茶，正往杯子里倒。
“来啦，坐这儿吧！”母亲在旁边的凳子上拍了拍，给他空出一片地方。
杨远作为一个已经上了班儿的社会人士，看着满卷子的公式定理，唐诗宋词，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但他愿意就这么呆着，看着母亲在旁边全神贯注地看书。冬天没什么阳光，天气阴阴的，不刺眼，很适合阅读，母亲旁边的那杯红茶没多久就慢慢冷掉了，一个下午，也在眨眼之间就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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