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在这等你的（2/2）

即便看出来是打出的伤又如何？说到底这拳头不会落在自己身上，又何必做那不知趣的人。

可如今窗户纸被一个并不太熟的人一举捅穿，刺眼炫目的阳光照进心室内，让一直仓皇遮掩的人无所遁形，此时此刻颜一川竟有几分被架在火上烤的炙痛。

他艰难地开口，再一次试图回避这个问题：“你先回去吧。”

“我回去以后你怎么办？你要再遇上那两个人你打得过？”成风绪脖子一梗，反正该说的不该说的都说了，他也没必要跟这人客气了。

“我去报警。”

“报个屁。”成风绪瞧着这个苍白的人，瞧着湿皱的T恤，瞧着那骇心动目的齿痕，只觉得心上一阵钝痛：这个人怎么能对自己这么好？又怎么能将所有苦痛当作自己本应承受的理所应当？

“警察前脚走，他们后脚还是能把人带走，这是家事，没人能管。”

颜一川沉默了。

“颜一川，你是不是想帮那个姑娘？”成风绪咬着下唇，同时眼睛死死地盯着颜一川，灼灼目光不依不饶的，像是试图点燃一座冰山。

颜一川轻轻点了点头。

“那行，你在这等我，你在这等我回来。”

成风绪咬着牙说出这句话后就转身向学校门口走去，不给颜一川任何开口反驳的机会。

颜一川站在楼内原处不知所措，一时间竟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走，就在这出神的须臾工夫，成风绪已经走出去很远了。

「你在这等我回来。」

成风绪走着走着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他妈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脑中一个激灵脚上就灌了铅，他突然走不动了。

而颜一川看着成风绪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都快走到校门口了却又停下来脚步，还回头看自己。

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颜一川不解。

他对远处的成风绪说：“我会在这等你的。”但远处的人并没有反应。

也是，这个距离，正常的音量成风绪肯定听不到。

于是鬼使神差地，颜一川抬起一只手，手指微曲拢在嘴边，似是一个大声呼喊的姿势。

颜一川本来就少话，自记事以来，大声喊的次数更是少。

“……你放心吧——”他开口了，而第一句脱出嘴后，接下来的话就顺畅了。

“我会在这——”

“——等你回来的！”

颜一川的声音说到底也没有多大，只不过刚好能到成风绪的耳朵里。

成风绪听到这句“保证”，莫名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但此刻并不适合掉眼泪，他五指紧握成拳，不长的指甲狠狠掐进肉里，疼痛使他获得了生活的真实感。

虽然高烧退了，但成风绪身上应该还带着些不严重的低烧，并且由于一夜没有吃东西，这时他已经算得上精疲力尽了，可他不知道从哪里找回了几分力气，居然勉力拎着虚浮的腿脚快步走起来，没一会又强撑着脊背跑起来。

早上的清风灌进他的衣袖裤脚中，成风绪就这样越跑越快，直至跑进远处无限的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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