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没劲（2/2）

“一楼大厅出口的门，被锁了。”

一中教学楼的一楼是一些老师的办公室，二楼及以上才是教室，因此为了方便老师来校办公，暑假里教学楼也会开门。

可老师们最多到下午六点也就下班了，这时保安大爷便会来锁门。暑假里没有学生上课，因此大爷只把一楼巡查了一圈就上锁了。

谁能想到二楼教室里还有俩落汤鸡。

刚刚颜一川瞧着成风绪那像是喝了两斤白酒般的脸色，怕他一会烧得走不动路，就打算找个什么给他敷敷额头擦擦脸，一出门却隔着玻璃看见刚锁了门的保安大爷已经在雨幕中渐行渐远……再想喊已经来不及了。

颜一川没有手机，而成风绪的手机搁在了书店充电。

而一般来讲下次开门……是明天早上。

“……他妈的。”这回粗口真的憋不住了。

发着烧，没药吃，一身湿漉漉，还要被锁在教学楼里过夜，身边唯一一个活物是一座大冰山。

此时如果耳边不是潇潇雨声而是《二泉映月》，想必成风绪都能当场哭出声了。

命啊，这都是命啊。他心中悲愤，却一眼看到颜一川手中拿着的东西，依稀记得是六班大扫除时用来擦黑板讲桌的。

“你现在烧得厉害，先擦一擦脸。”

“……你打算拿这个给我擦脸？”

“嗯，我洗干净了。”

你洗干净个屁啊，你知道这玩意本来是白色的吗！成风绪看着那条“灰毛巾”糟心地想。

不过他到底没有这么说，千言万语落到一处，只是言简意赅的一句话：“不行。”

“真的洗干净了。”

“真的不行。”成风绪虽然没有多少力气，但口气还是无比坚决，毕竟预计着两人要相处一夜，此刻如果不表明立场坚定底线，等会晕过去了谁知道颜一川会不会真的拿这个给他擦脸。

而对于精神不好神志不清的病人，颜一川已经照顾出了经验，他知道此时不能跟成风绪拗着来，于是说：“那好吧。”

成风绪没接话，此刻他的神智在高温作用下逐渐融化，所有的清醒慢慢被熔成了一团浆糊。

现在他眼中瞧的什么，就脱口而出什么：“……颜一川，你真好看。”

颜一川对“你真好看”四个字是相当的不陌生，但长得好却从未给他带来过一丝欢喜。毕竟如果不是有这张脸，他也不至于过这样的人生。

小时候不懂事，长大后他多少懂得了一些人情世故，明白单纯的欣赏是没有错的，因此在别人夸他时他也会努力地做到礼貌的回应。

而这回应就如同做数学题套用公式一般，先是表示感谢，再回夸对方一句。

于是颜一川说：“谢谢，你也好看。”

如果是一般人也就罢了，可对于有着丰富的寄人篱下看人脸色经验的成风绪来讲，不用过脑就能听出这回应有多敷衍。

“……你真没劲。”理智被烧得差不多了，所有情绪的表达一时间都变得那么真实。

颜一川一言不发，教室内又是一片死寂，唯独窗外尚有风雨声。

成风绪只觉得自己越来越头沉脑涨，眼前的种种一会变得虚幻扭曲，一会却又是实实在在的，恍惚间他居然觉得自己可能身处云端，但每动一下就像踩在棉花上，怕是一个踏空就要从万里高空上重重摔下。

又是一阵潮水袭来，黑暗慢慢没过头顶，成风绪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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