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即万年（一）（2/2）
“看不出来有什么本事啊！”
“听说只是个普通人家，无父无母的，没什么来历。”
“可惜了，远家那个小姐可是天造之才。”
鸿雁立在原地，看着白鲤朝着九重宫的大殿进去，不知怎的，胸口吊着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青尾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目送她进去。
片刻后，鸿雁拍了拍她的肩膀，一脸同情地说道：“你师父态度可真冷淡，她肯定不怎么喜欢你。要不然你来我们天鼎门？”
青尾一脸嫌弃地把他的手从胳膊上挪下来，说道：“爱之深，责之切，你懂吗？”
鸿雁耸了耸肩，他不想说破她的自欺欺人。
看见青尾显然流露出一分失落的脸，他啧啧了一声，说道：“瞧你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不就是挨了一句师傅的说，跟什么似得。”
青尾还想嘴硬，鸿雁又打了个手势，说道：“不跟你争了，拜师这码事么，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四周围着的人，这些人始终隔着他们远远地，生怕招惹上他们的模样。
没想到鸿雁这张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青尾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觉得，他似乎刚刚那副少年心态，张扬冲动，似乎都是装的。
这人的年纪肯定不是表面上的十几岁这么简单。
鸿雁有些好笑地说道：“你看，昨天你跟那几位师尊说我知道怎么收回碎尘霄，轰轰烈烈唱上一出，今天大家就知道我来历不简单，把我当做仙人一样看待，生怕招惹到了我，会被我上面的人穿小鞋，看他们这些眼神，敬畏得就差给我烧三根高香了。”
他摊了摊手：“而你，取代了远云黛成为了清影派的弟子，得罪了修仙界的第二大门派远山楼，以后肯定也没好果子吃，跟你亲近只会自找麻烦。”
青尾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坦然，一本正经，不由得问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值得抛却刚刚那副冲动易怒的少年模样，同她真切的攀谈起来。
鸿雁微微一笑，说道：“咱们都是同样的人。”
不得不说，她们都是这些弟子眼里的异类。
这话说得青尾心中微微一动。她刚要点头，鸿雁又说道：“只不过呢，你是废成另类，我是强得非凡。”
她可真是信了他的邪，世上怎么就会有这么贱的人呢？
青尾朝他一笑，反唇相讥道：“要不是你这一半的仙族血统，你今天连九岭的门都摸不进来。”
鸿雁也不生气，他看着青尾，继而点头道：“你说得也挺有道理。”
见他一副心境极好的样子，青尾忍不住问道：“既然你已经是仙人了，为什么还要来隐瞒身份修仙？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这漫长的岁月里，这些看遍沧海桑田的仙人们，已经悠闲到了天生的仙族都要化作凡人，将修仙路再走一遭的地步？
鸿雁的脸上浮现了一抹跟他外表全然不符的凝重，他摇头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身份和来历。但你也知道，我只有一半的仙族血脉。”
青尾蹙了蹙眉头。
鸿雁看着她，脸上神情微妙，心里有些嘀咕：“我都有点不敢相信，我会跟你一个毫无道法，毫无交集的人说起这些……”
他看着青尾的脸，淡淡道：“我基元不稳，只能放弃所有修为，以凡人之身重新修炼，飞升成仙，这样才能褪去一半的人身，成为真正的仙族。”
青尾恍然大悟，继而问道：“那你现在算是铤而走险，自毁修为了？那万一不成功呢？”
鸿雁苦笑了一下，说道：“若是不可能，就跟常人无异，生老病死，遁入轮回。”
这可真狠啊……
放弃自己一半仙族的血脉，成为常人来重新修仙巩固基元。
不成功，便成仁。
他现在已经自毁修为，开弓没有回头箭，想后悔也没有可能。
青尾露出些许唏嘘的神情，忽又问道：“不对，你跟我说这些干嘛？”
她立刻警惕起来。
不会是剧情硬控光环，让这鸿雁开启了他的情爱之路，对她一见钟情了吧？
鸿雁看着她一脸提防的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说道：“修仙之路，漫长凄苦，我总得给自己找个能谈天说话的朋友吧？”
青尾从这话里嗅到了一丝欺骗的味道。
她狐疑地看着他，说道：“我不信，你得重新给我找个理由。”
鸿雁一摊手：“我骗你做什么？”
青尾还是一脸不信，摇头道：“你要是觉得自己高处不胜寒，那你大可跟几位师尊当朋友，他们总不会嫌弃你这半个仙族的身份吧？”
鸿雁在这怀疑的眼神面前败下阵来。片刻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凑到青尾耳边，声音细如蚊呐地说道：“修仙界都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是半仙的血肉可以炼丹药……那种百毒不侵，让修道者功力大增的丹药……”
青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问道：“谁找得到半仙的血肉去炼丹药，就算找到了也抓不住——”
她忽然想起鸿雁自废道行，现在的确与凡人无异，话锋一转，又含糊说道：“那仙族不可能不管吧？！”
鸿雁看了一眼四周，脸上微微自嘲，继续说道：“凡人和仙族本就不能通婚。如今生下了半仙，已经算是天界的耻辱。天界的仙族没有追究这两族混血的罪责就算不错了，又怎么会管呢？”
青尾面露迟疑，她还真不知道这书里还有这种奇葩设定。
这个作者，真的有毒。她要是真能回去原来的世界，一定顺着网线去找到她，心平气和地砍两刀。
鸿雁的出生和身份，还真是弯弯绕绕。
看见青尾信了十之八九，鸿雁微微垂下眼睫，说道：“如你所见，昨日我姑姑——她是真正的上仙，能帮到我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仙界不能干预人间的启承规律，她早已离开回归仙界。如今我是半仙之身，凡人之力，若是揭露了身份，便是危险重重。昨日你一句话让三位师尊怀疑到我，所幸我好一番说辞，才堪堪躲过他们的询问。”
青尾这才想通了前因后果，敢情昨日所见，并非是他这半仙性情冷漠，而是已经自废道行，根本无法出手。
现在的鸿雁如同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不由得说，现在看鸿雁，还稍稍顺了眼一些。
青尾有些无奈，这样说来，她们还真是异类。
如今这里鸿雁给她诉苦的样子，像极了一对难兄难弟。
继无奈后，青尾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为什么就敢告诉我这事情？你不怕我把你抓去炼丹？”
看见青尾好奇的神情，鸿雁抬起眼，飞快地掠过旁边的来人，快速而低声地说道：“你身上毫无道法，根本不能修仙问道，就算吃了我又用什么用？何况我姑姑已经见过你，她说你不会害我，我便知道你不会害我。但——你以后不要再提起我的身份，咱俩既是朋友，等我日后飞升，自然会给你挑个好命。倘若我日后不能成仙，便再也见不到我的家人了。”
青尾无语地说道：“谁跟你是朋友……”
身后有个少女娇怯的声音响起：“你们在谈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