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周舟（1/2）
美人相邀，荣幸至极。
…………
第二天辰时，沈辞醒来时顾华已经不在身边了，他在宽敞的床上翻了个身，觉得这是他从山洞里醒来后睡过的最舒服安稳的一觉了。
被子里暖和的很，没一会儿他又睡过去了。
顾华早早地在郊外练完剑法，又转身去买了两匹马。他一切都准备好进来叫沈辞的时候，发现沈辞还在睡。
顾华没惊扰沈辞，他放轻脚步站到床边，挡去从窗户纸上**来的明亮刺眼的阳光。
他垂着着眼眸看着沈辞，目光里沉静无波，但渐渐地他的眼底有了柔软的神色。
此时的沈辞不像这十年中那样苍白无生气，他脸上带着一丝红润，半张脸都埋在被子里，只露出闭合的纤长的睫毛。他像是安稳幸福地在做一个梦，梦里没有腥风血雨，没有沙场埋兵。也许只是平川的早春杨柳，台章路上的胭脂香粉，和冬日里踏雪寻梅的兴致。
顾华看着他的睡颜，半天都没有动。
巳时将近，沈辞动了一下，来回在被子上蹭了好几下，才打着哈欠睁开了眼。睁开眼见到顾华在一旁，便迷糊地问：“你回来了啊。”
室外日光晃晃，人声鼎沸，沈辞后知后觉地知道自己醒的晚了。昨晚定了今日辰时出发，现在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时辰了，但一项守时的顾华竟然没叫醒他？并且貌似并没有生气的样子。
“马已经备好了，先吃饭，吃完后再走。”
“哦。”沈辞起了床，还是有些心虚地跟在顾华后面下了楼。
他们准备在客栈一楼吃饱了再上路，吃饭的时候见顾华点了超出两人份的菜，沈辞赶忙拦住，“这么多我们两人根本吃不完。”
顾华一边继续点，一边淡淡地答道：“每样吃点，之后赶路就只有干粮了。”
此时的沈辞还不明白顾华的用心，但之后每顿都靠干粮才填饱肚子时，他才后悔今日没有多塞一点进肚子里。
这些菜每一道都是沈辞爱吃的，顾华对这些不讲就，每次沈辞吃什么他便吃什么。
沈辞肠胃不好，再美味的饭菜他也只能吃一点。但让他有些坐立难安的，是顾华处处对他的精细照顾。
在他的意识里，明玉还是个半大小子，是沈家最小的弟弟。他自觉他这个当哥的要多多照顾弟弟，没想到现在却反过来了。
而且见顾华如此熟稔毫无违和的动作，沈辞有再多话也只能吞下去。
吃完饭沈辞和顾华上了马，出了城。此时午时的日头并不烈，反而照在身上有些暖洋洋的。沈辞没有顾华体力好，一路只能走走歇歇。遇到城镇他们只进去收拾一番，第二天照旧出发。
这日，沈辞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赶路的日子，再过下一个城镇就到平川了，他反而不是那么急了。
或者是望乡情怯吧，沈辞端坐在马上一会就出了神。路旁是青绿的草丛，偶尔会有不知名的圆圆胖胖的野花露出，初夏的风温柔细腻，扫过面颊，恍然一种虚幻的温暖。马也懒洋洋的，走两步打个响鼻，不时还去嗅一嗅野花。
若是在这样的风景里，遇见一名醉酒客那也不奇怪。因为本身这温暖的气味、温度和风，都让人沉醉。
醉酒客披头散发地趴伏在马上，那马瘦的很，几乎是走两步又退三步。马上的人穿着皱巴巴的玄色云锦，锦缎上绣了暗金色的金丝。腰胯部还挂了一壶酒，酒壶的口是开着的，贴着酒壶口往下的衣服有一道湿印，显然这酒全便宜的这件衣服。
沈辞轻嗅了一下，空气中残余的酒香，竟是上等的江都陈子酒。
沈辞和顾华走近的时候，酒香铺面而来。男子的面目被散乱的发丝遮住，只看到露出的胡子拉碴的下巴。
沈辞走过的时候还听到这男子打了一个酒嗝，然后他就从马上滚了下来。那马虽瘦骨嶙峋但却忠心的很，见主人醉卧在草丛中，就停在原地，用鼻子去嗅，嗅了两下又用前蹄踢了踢俯卧趴着的人。
这荒芜人际的山间小路沈辞走了一天都没见到人，此时见到了颇奇怪地瞅了好几眼。
顾华在一旁凉凉地开口：“三哥要是觉还有力气带下这个人，那么这些包裹，三哥就分担些。”
沈辞回头看向顾华马上挂着的几个鼓鼓的包裹，立马摇头，“怎么会，这人看着就是常行走江湖的，即使在这野兽横行的山间也不用我来担心的。”
“三哥知道就好。”顾华驾着马，扯过缰绳越过沈辞往前行去。
沈辞回头又看了一眼，随后扯过缰绳朝顾华追去。他终归不是十年前身上顶着个“沈”字的沈辞了，他的仁善和温和一觉醒来已经消散殆尽了。
夜里山路不好走，顾华在溪流边寻了一块干地，捡了柴火烧起了火堆。沈辞已不像刚开始露宿野外的时候什么都不会做了，他撒了一圈驱虫粉，又捡了些木枝放在火堆旁备用。
“今晚吃鱼。”
顾华一手拎剑，一手拎着几条鱼从溪水中趟过来然后走到了火堆边。他用树枝将几条鱼串了个串，放在火上炙烤。
沈辞添了点柴火，窝在火堆边，他看着明明闪闪的火焰堆就开始昏昏欲睡。这几天赶路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样风轻云淡，身子垮了经受不住搓磨，几天下来他就瘦了一圈。
顾华看了他一眼，随后轻微地往沈辞身边挪动了一下。沈辞脑袋一点一点地往下垂，顾华只好在他他背后伸着手，虚虚地扶着沈辞。
沈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脑袋猛地往下一垂，顾华赶紧接住，随后轻轻地拨过沈辞的脑袋，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昏睡。
火堆里的火苗“啪嗒”跳动了一下，顾华将鱼翻了个身，又偏头看了一眼沈辞。
此时顾华心里泛起些微异样，在他十年的精细照顾中，他对虚弱的呼吸，冰冷的肌肤已经习惯，一时接触到活生生的温度，他奇异的觉得这温度恰到好处。
甚至呼到他的脖颈皮肤上的呼吸，有点微微发痒。
他盯着火苗，难得发起了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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