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城破（1/2）

亡国那夜，天降大雪，道是瑞雪兆丰年，可大燕的国主怕是不再有性命看到。

火光喧天，杀声震野。

城内处处充斥着混乱与惊慌，无辜的百姓背着细软四散而逃，慌不择路。天边的圆月漠然地看着这一人间惨剧。

大燕只剩下了这一座城，它像一座孤岛，在冷月映照之下孤立无援地等待最后的宣判。夜风猎猎，立在墙头的战旗已然被撕裂得残破不堪。高大厚重的城墙盖了厚厚一层雪，又淋上一层层鲜血，再被烈风吹散，扬起血雾。在不知止歇的杀伐声中，城破了。

这支来自南康军队的将领唤作顾天问，字朔北。同南康现今的王——楚凌乃自幼一同长大。这位年轻有为的将领似乎享受着无与伦比的眷顾。虽无父无母，却在险些成为路边冻死骨之时遇见了贵人，而那贵人乃南康先王。先王见这幼孩眉间自有一番英气便救下了他，同自己的孩子养在一起，又寻高人传授其武功。

当年的幼童终是长大了，出落得墨眉如剑，眸光冷芒似刃，薄唇微抿便寒气四起，刀削般的下巴棱角凛冽。通身大将之风，一眼便知绝非池中之物。

顾朔北率马踏进王城时，并无张扬之意，而是表情肃穆，犹如他手中长戟上的泠泠寒光。在城外所向披靡，冲锋陷阵如入无人之境的精兵锐师，此刻都敛起了戾气，纪律严明，整齐划一的步伐却使整座城空前沉闷。

曾经店铺林立热闹非凡的街道此时只剩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与脚步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从这条最繁华的街上再听到小商贩的叫卖声与小孩子吵着要吃冰糖葫芦的天真童音。

王宫中，灯火通明，乱成一团。抢夺了主子珠宝的婢仆们纷纷逃窜，然后血溅宫门。此时，九歌公主的寝宫归雁阁却是一派宁静。

灯火如豆，窗外狂雪乱舞，像飞洒的盐粒，风中梅枝乱颤，辨不清景物。殿内侍卫宫娥肃立垂眸，两位面容姣好的宫女正将一银色头盔颤颤巍巍地戴在一位绝代佳人螓首之上。铜镜中映着的面容素雅如细细勾勒出的工笔画，只是佳人弃红妆，不系明珠系宝刀。

“你们自可离去。”云九歌淡淡说道，“非王室之人，可活。”

“愿与公主同生共死。”众人跪地伏身，掷地有声。

“没有同生，此战，只有共死。”云九歌声音一沉。

“无惧！”众人热血沸腾，一双双眼眸燃起滔滔热火。

“你们……”云九歌正欲说话，殿门却被猛地推开。“胡闹！”殿门处传来一声暴喝。

“参见王上。”殿内众人俯身下跪，唯独云九歌屹立不动，银盔下的眸子坚定沉稳。

“社稷不再，身为王室之人，当以血祭国。”云九歌一字一句道。

“阿九，你还小！”燕王看着眼前站得笔直的女儿，无可奈何道。

“父王，请允许阿九与宫城共亡。”九歌抬眼，目光直刺燕王。

“此后，你不再是王室之人了。”燕王躲开她的视线，拂袖背身。

“父王？”九歌眉目间涌起不可置信的神色。

“回栖雁山去罢。承你母亲的姓氏，你不再姓云，白雁栖，你的名字。”

“父王！”云九歌双眸漫上水光，哀哀地唤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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