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1/2)
有句老话说,走夜路的时候不要回头。那是因为每个人的肩头都各有一盏灯,你一回头,灯就灭了。
而林灯,生下来的时候,左肩就没有那盏灯。
“他很容易碰到脏东西。”夏可语这样说的时候,林灯又低下头继续看书,“村里的老人都说他活不过十八岁,上学前还生了一场大病。”
邹鑫鑫看了眼前认真看书的少年,疑惑道:“他能读懂书?我听我二姐说过,像他这种情况,多半是傻子。”邹二姐如今在三界卫生医疗中心工作,回到家里最喜欢讲各种疑难杂症,比如八尾狐尾巴移植手术、刑天头颅再造术等等。
夏可语摇了摇头:“他不一样,他读书很好,高考是我们县城高中的第一名。”
听到这话,司韶沉默不语,一手摸着下巴思考。而安夏则双手托着腮,睫下的阴影随着眨眼闪动,他仔细端详起林灯,半晌才下结论道:“他很聪明。他读书很快。”
快到让人不能相信,仿佛只是视线轻轻一扫,就能记住一页书的内容。
北辰的食指在桌面上敲了两下,他微微抿起唇,下颌好看的弧度因紧绷而更加刚毅。安夏察觉到他的心思,侧过头来,以眼神询问。
北辰摇了摇头,转而问夏可语,“伏大人如何说?”
林灯:“说让我多吃点好的。”
众人:“……”
林灯不带感情的眼神扫过众人,然后低头看了看手腕的表,时针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他冷漠地对夏可语说,“该回去睡觉了。”
安夏重回病知幻境的时候,他发现这里的时间规律,与历史课上教的不同,幻境中的时间不会因为他的到来和离去而停止。
所以当安同学一睁眼,就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鱼汤,站在鲁隐公的门前时。他不仅丝毫不吃惊,反而暗搓搓侧着头,把耳朵贴在门缝上偷听。
一个老迈却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胡闹,胡闹。凡物不足以讲大事,其才不足以备器用,则君不举焉。”
安夏心里咯噔一声,这是臧僖伯谏观鱼。如果说鲁隐公的模范君主生涯,有什么荒诞、不合常理的事情,“棠地观鱼”绝对算一件,另外一件同年秋天发生的“六佾之舞”。
鲁隐公五年是一个有趣的年份。
春,公子息听说棠地有善渔者,可用弓箭连射多鱼。于是不顾一干大臣的劝谏,打着巡视防务的名号前去观赏。《春秋》曰:“公失鱼于棠。”白话就是,鲁隐公大老远跑去边境看热闹,面子里子是都不要了。
秋,则更是离谱,后世有史学家更是评论说,先秦礼乐崩坏的源头正是公子息主持典礼时跳了“六佾之舞”。
天子之礼为八佾,三公六佾,诸侯四佾,士大夫二佾。公子息身为诸侯却跳了六佾之舞,这是僭礼,《春秋》讥讽他为,“初现六羽,始为六佾。”
让安夏始终想不通的,是公子息为什么要这样做?并且这些离经叛道的事情,全都发生在鲁隐公五年。求知欲就像四五六毛茸茸的爪子,一下下挠在了安夏同学的心上,他贴在门缝上的耳朵竖得更起劲了。
臧僖伯的拐杖敲得砰砰响,他那篇著名劝谏文的最后一个音节已落地。可公子息没说一句话,他既不像史书记载的那样,含糊怯懦地拿巡防边务做接口;也不像安夏记忆中那样,如和风细雨般安抚臧大夫。
公子息沉默着,大殿中只有年迈老人因激动而大口喘气的声音,还有公子息极力克制的咳嗽声。
“君上若是因为棠公子之走,而跟老臣怄气,大可……”
哦,棠公子走了……棠生走了???安夏在门槛上坐了下来,顺便喝了两口鱼汤压压惊。一只手指将木门推开了一些,从偷听变成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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