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话 眠时（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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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二十日，青滨市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纷沓而至。
雪下得不算大，落到地面就化成了水，跟着加重了几分寒意，让走在街上的行人呼吸间带出团团的白气。
在等待林知夏放学的间隙，林久书坐在车里，把《椿尽寒》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
这篇小说的篇幅不算很长，又是第一人称的视角，读起来很流畅，也很有代入感。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故事里有着太多他和樊如鸢过去的真实经历了。作者的名字叫做页鸟，他相信这不是一个巧合。毕竟就连故事里两位主角的名字都很特别。一个叫叶寺，一个叫方若翼，他只需一眼就能看出樊如鸢藏在这两个名字里的玄机。
叫叶寺的少年来自于种在方若翼家门口的那颗山茶树。某天他无意间化成人形，从枝头跌落到了方若翼房间的阳台上，然后就被少年捡了回去。他刚化成人形的时候只有手巴掌大小，每天被方若翼揣在校服口袋里，与他朝夕相处。从立冬开始，不过两个月的时间，叶寺逐渐成长，然后变成了和真正的人类一般高大的模样，同时也发现自己对方若翼产生了特殊的好感。
冬寒渐深，我的山茶花少年已经长成了需要我仰望的高度。这天难得晴朗，我们并排坐在天台，他闭着眼睛沐浴着阳光，我咬着吸管喝着热过的牛奶。
我心想，植物的成长方式多好呀，只需要阳光和新鲜空气，如果我也是一株植物的话，一定会长得比现在更茁壮也更高大。
于是，我问叶寺，如果我也变成植物的话，他觉得我应该是什么？
叶寺笑着揉了揉我的头发，俯身亲吻着我的眼睛，然后，他说：“我觉得小翼你应该是白色的山茶花。”
被他当成同类让我心中产生了莫大的幸福感，我勇敢地凑过去吻了吻他的嘴唇，然后抱着他的腰，问他为什么。
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然后很认真地看着我，说：“因为，我不太了解别的植物，所以，在我已知的范围内，我觉得白色山茶花是世界上最美最纯粹的植物了。而且，他和红色山茶花可被称作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向来目光凛冽的眼睛，此刻看起来却充满了热切的情感。他一直盯着我看，我的脸颊开始发烫，我想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糟糕。所以我急忙低下头，把脑袋埋在他的怀里，任由他继续抚摸着我的头。
叶寺，叶寺，叶寺……
你是我最亲爱的山茶花少年，也是我最美好的青春岁月……
我们不再说话，我却在心里一遍遍呼唤着他的名字，然后紧紧抱着他的腰，仿佛这样就能让他永远不离开我似的。
即使我早就知道，这是个不切实际的奢望。因为，山茶花的花期，很快就要结束了……
叶寺和方若翼的对话让林久书充满了即视感。以前樊如鸢总说他像椿，生于寒冬，却张扬又美好。他倒也没有觉得把男生比作花很奇怪，樊如鸢的想法总是和别人不一样，他不仅觉得他的比喻很有趣，甚至还会主动接过话茬，说：”这样的话，你应该是白色的椿。”
樊如鸢反问他为什么。他就说，他觉得白色山茶花看上去很美很纯粹，而且这样才符合他天生一对的论调啊。樊如鸢听完后，的确笑得很开心，还凑过来主动吻了他。
林久书不确定这是不是樊如鸢恢复记忆的契机，只是这个故事的结局却让他忍不住有些难过。
花期结束后，山茶花会凋零，叶寺会离开方若翼，就仿佛是预言了他之后的行动一般。
颜术离开了樊如鸢，听上去像是什么命运的不可抗力。
他很自责，也
很不知所措。在樊如鸢消失的第一天，他给他打了很多的电话，发了无数的微信，却在第二天决定停止这样的行为。
原因是夏天乐和贺汐望几乎同时发给他的和樊如鸢的对话框截图。樊如鸢说，他这次旅行是为了筹备下一本书，所以会有当地向导作陪，让他们不用担心他的安危。只不过，他不希望林久书知道他的所在地，也暂时不想见他。
樊如鸢一向很有分寸，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所以，他除了尊重他的决定，便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现在回想起来，樊如鸢是那么的善解人意。他对他没有责问，也没有质疑，他甚至还为了无法和他一起去看电影首映礼而留下道歉的纸条。
他可能是早就猜到了自己有些难言之隐，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所以他从不逼迫别人，却选择了逼迫自己……
就像方若翼在失去了叶寺之后，选择了不再去爱人……
林久书关了手机界面，趴在方向盘上有些烦躁的揉了揉头发，就在这时，他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林知夏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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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夏是他继父和前妻生的孩子，和林祈冬不同，跟他是真的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他长得眉清目秀，性格也非常温和，从小就乖巧又听话。在父亲再婚之后，他对林久书的母亲也很好，甚至还会主动帮忙做家务。
林知夏还在上小学的时候，当时升上初三的林久书因为一些原因难得住回到本家，正逢他妈妈怀了林祈冬，继父难得回家一次也会把重点全在母亲身上。没人再把精力分给这个小男孩，林久书便主动承担了每天接送他的职责。
很快，林久书就发现，乖巧的林知夏在学校被同学欺负了，于是他便主动出面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就是因为这件事，林知夏开始打心底佩服自己这位哥哥，就连当时疏忽了儿子的继父也对他充满了感谢。
后来林知夏上高中的时候决定选择一所寄宿制学校，家里人都有些担心，可他却表示他现在已经懂得怎么和同学好好相处了，也知道该怎么保护好自己。
林久书看着车窗外正笑着和几个同学挥手道别的林知夏，忍不住觉得有些欣慰。
他的调查陷入了僵局，和樊如鸢的关系也是，所以最近他几乎天天住在本家，要么帮母亲做饭，要么就是监督林祈冬写作业，今天正好是周五，他就自觉担下了接林知夏回家的任务。
没过几秒，林知夏就走过来敲了敲他的车窗。他看到林久书显然是很开心的，脸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笑容，十分热情地跟他挥了挥手，林久书也笑着回应了他，同时帮他打开了副驾驶座的车门。
林知夏抱着书包坐进了副驾驶座，这才开口跟林久书正式打了个招呼：“大哥，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最近怎么样？”
“除了太想你们之外，一切都挺好的。”
“小冬也是，念了好久说要见你。”
“嗯，我收到了好多他给我发的微信，全是表情包，这孩子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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