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1/2）
“你们怎么逛庙会逛到了警察局里去了？”
夏鸿章坐在小书房的办公桌后面，桌上的文件都被清理干净，取代文件的是烟斗通条、烟斗刷、三用工具、防风帽、滤芯、斗钵修整器、棕榈蜡、烟草袋、烟草罐、香柏木火柴、伏特加，还有一个盛满了石楠木、海泡石、陶土、葫芦、樱桃木、橄榄木、橡木化石、琥珀光面弯斗的带烟斗烟灰缸的烟斗架。
“报告大帅，陈少主一个人去解手的时候被一个叫做夏小婵的年轻女人撞上，这个女人说她被人绑架，让陈少主救她，然后就有一群大汉拿着棍子赶来抓她。陈少主急公好义，就跟那群大汉打了起来，等我跟将军闻讯赶来的时候，警察局的保安警察大队队长言春旺也来了。领头的大汉叫做刘大能，他声称夏小婵是他买来的媳妇，因为偷人被他发现，赶来捉奸误伤了陈少主。然而夏小婵则声称她是城东皮鞋商李金盔家的婢女，出门为主人买胭脂水粉被刘大能绑架到城隍庙的一家小旅馆，刘大能想把夏小婵卖给妓院，夏小婵拼死不从，于是刘大能又想把夏小婵卖给周庄的一个傻子当媳妇，没想到却被夏小婵逃了出来，遇到了陈少主。双方各执一词，取证需要时间，言队长就把他们都带回了警察局。然而将军认为陈少主也是证人，所以就跟着言队长一起去警局取证，所以我们才提前结束了城隍庙之旅，跟着言队长去警局走了一趟。”
乔副官站在办公桌前面行了个礼，然后开始详细讲述城隍庙陈少主遇袭的前因后果。
“结果呢？”
夏鸿章一边低头听着乔副官的讲述，一边打开拉特雷经典切片的罐子拿烟丝出来，这是一款切割极佳的烟丝，口味适度，香味带着非常典型的苏格兰风情，完全使用Virginia制成。
Virginia一般用热风管处理法加工熟成，保留了其色泽，同时也保存了其油滑性和微妙的香甜风味，是所有基烟中最醇和的烟草，就像美酒佳酿一样，会随年月而老熟、陈年改善风味。
由于燃烧质量好，容易点燃，Virginia几乎用于所有调配，这种通过紧压成饼状、自然熟成的Virginia是上品，具有清爽的口感及微妙无比的甜味、果香味，令人齿颊留香精神愉悦。
刚点燃时，轻盈的甜香开始溢出，继续燃点，风味越来越浓郁，仿佛置身于苏格兰空旷的草原上，耳边是穿着苏格兰格子裙的风笛手的奏乐声，让人能够完全放松心情，沉浸在自己的宁静世界中。
“报告将军，那个刘大能是城隍庙一带放高利贷为生的地痞，那几个手下都是他雇佣的打手，那个夏小婵既是他的姘头也是他的手下，他们平素沆瀣一气坑蒙拐骗。他们惯用的手法是刘大能踩点找有钱有老婆又没背景需要雇佣女仆的商人，然后让夏小婵去应聘，想办法勾搭上男主人，等到时机成熟，就玩仙人跳。这次也是一样，那个城东皮鞋商李金盔就被他们狠敲了一笔，那个刘大能只有一句话是真的，那个夏小婵确实偷人，又搭上了比刘大能更厉害的主人，想要甩了刘大能，所以才被他关起来准备卖给妓院。没想到周庄有个财主的傻儿子等着娶媳妇，财主出的条件很高，比妓院老鸨子给的价钱还高，刘大能就改了主意，也给了夏小婵逃跑的机会。那个夏小婵勾引了刘大能的手下，让他的手下找机会放她走，她跑出来想要去找她的新主人，却被刘大能发现追来，慌不择路就遇上了陈少主，这才闹出来一系列事情。事情搞清楚之后，言队长就把他们都抓起来了，刘大能敲诈勒索绑架买卖人口，这是重罪，要送去法庭宣判，夏小婵是被害人也是从犯，一样要被送去法庭判决。至于陈少主无辜被连累，可以另外起诉刘大能，不过陈少主嫌麻烦，看到言队长秉公执法，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乔副官的记忆能力一流，不需要文件记录就能把人名事件复述清楚明白，所以才能成为夏鸿章最得力的助手。
“地痞流氓、英雄救美，事情还真是巧啊。”
夏鸿章将拿出的烟丝用手指轻轻地揉松、揉碎，然后从烟斗架子上挑了一支石楠木烟斗，将揉好的烟丝中比较粗大地杆子交错支在斗钵底部，为的是完全架空烟草，在烟斗底部留有空隙有利于空气流通。
“无巧不成书嘛。”
乔副官也觉得此事非常巧，简直像说书听戏一样，不过昨天有了唐君倩拦车的奇遇，今天的事情看起来反而小巫见大巫了。
“乔顺，你跟我了我多久了？”
夏鸿章仍然没有抬头，接着把经过揉松的烟草均匀洒落进斗钵，直至满出斗面，然后非常轻柔地使用“孩子的手力”将烟草压至大约半斗。
“快二十年了，我家在大轰炸的时候毁了，我作为孤儿被送进了收容所。轰炸过后物资紧缺，市面上物价飞涨，大家都吃不饱，收容所的日子更不好过。幸好遇上征兵，我就自告奋勇当了兵，就是大帅您带领的夏家军。您那时刚刚带着部队从家乡出来，正是需要吸收兵源壮大队伍的时候，所以征收了很多像我这样的孩子入伍。也是我运气好，刚入伍没多久就因为偶然一次跑腿被您看重，留在您身边当了通讯兵。就这么跟着您一路征战，一直打到了上海，最后当上了您的副官。大帅，您就是我乔顺的再生父母。”
想起过去的经历，乔副官忍不住为自己掬一把辛酸泪，好在遇到了夏鸿章，他还是比较幸运的。
“好了，我不是要你忆苦思甜，我是说你跟了我快二十年，见过的事情不少，应该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巧合二字吧。”
夏鸿章没想到乔副官不上道，一边将揉洒烟草填进烟斗至满，一边不耐烦地指点他，手里还不忘温柔地使用“女人的手力”将烟草压至三分之二到四分之三斗满。
“大帅，您的意思是……”
乔副官意识到夏鸿章的不满，可是整个案件讯问过程他们都跟着，并没有发现什么串供欺瞒之处。
“刘大能是放高利贷加诈骗惯犯，玩仙人跳的行家，也就是‘风火池妖’下四门里的妖门，这些人不会是没人管的吧？”
夏鸿章皱了皱眉头，乔副官是舒服日子过得久了，居然忘记了上海滩的帮派有多猖狂。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