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1/2）
“你还年纪轻轻就有老公呢。”
顾丁吉当场表演“红烧鸡丁”，从脖子一路红到了脸，又犯毛病想碰贺东舟，然后就碰了，他伸手掐了对方的小臂。
惯常只用拳头的贺东舟简直惊奇，“……男的还他妈掐人？”
“男的怎么不掐人？”顾丁吉小声道，“贺东舟选手，我觉得你有点儿犯规。”
里莫爱往草里钻，闻别的母狗留下的气味儿，他俩越来越被带到没什么路灯的偏处。贺东舟闻言看过来，顾丁吉想了想才道：“你段位太高了，让我觉得你仿佛有一百个前任。”
“一百个前任，那我得从幼儿园开始谈。”
“你在幼儿园一定也很受欢迎，我看得出来你从小帅到大。”
贺东舟轻笑了声。雨后的夜晚确实很舒服，他看着顾丁吉，换了新发型的男孩儿，本人比发给他的自拍更帅气。如果这小子不说话，是一点看不出来傻的，浑身班草气质。贺东舟抚了抚他修整过的鬓角，触到的皮肤光滑温腻，“你眼力不错啊。”
顾丁吉往四边看了看，抓住他的手，露出了心动又困惑的表情，“东哥，我想过几次了，真的。”
“你想过什么了？”
“咱俩谈对象以来，你好像都特别有经验，也很老道，就像有很多前任过。我……却像张大白纸，随你，”他想了想，“随你揉｀捏。”里莫一路跑热了，低头想舔地面低洼处的水，顾丁吉拽着绳子轻斥了声，又继续说，“还有你的初吻，你说是被偷走的……那二吻三吻呢，也不是和我吧？……”
神他妈二吻三吻，贺东舟都气笑了。他拿回自己的手，往后靠在一棵香樟树上，棕褐色的眼睛望向顾丁吉，有点桀骜，又有点温柔，但桀骜是多于温柔的。顾丁吉因此被他摄住，好像接下来有什么话，该让他绞着手指紧张。
“你是大白纸？”贺东舟扯着嘴角，“学委算什么啊？”
“……我和时月，”顾丁吉把里莫拽到身边，一人一狗看着贺东舟，仿佛多了些气势，“我俩就牵过几回手，连她的脸都没有亲过……”
“那你也有过前任。”
“……是有过啊。”顾丁吉很茫然，有过前任怎么啦，他就有过一任，那么短还那么纯，“你还有过好……”
贺东舟打断他，那唇边的笑容越发桀骜了，还有点邪乎的意思，“我还有过好什么？好多前任？”他眯起眼睛，盯着对方，“鸡丁，你凭什么断定我有一百个前任啊？”
“那是夸张手法。”
“那十个？”
“……我看差不多。”
“放屁。”贺东舟又一次气笑了，“我他妈跟你不是初吻，但是初恋！”
顾丁吉吓傻了。
都静了一会儿，顾丁吉仍然不可置信，讷讷道：“那不可能吧。”
贺东舟眼神懒散下来，漫不经心地道：“你爱信不信呗。”
顾丁吉错乱了，说惊喜高兴那是当然的，但正如那天贺东舟突然说自己喜欢男的，他又感觉被道雷劈中了，脑子里一片茫茫然。半天才道，“真的吗？”他眼睛盯着贺东舟，观察分辨着对方的表情，嘴角轻轻扯了起来，“东哥，你真是初恋吗？是我捡了大便宜吗？”
贺东舟也笑了：“是，你他妈捡了大便宜。”
顾丁吉得到确认，感觉心里在放烟花，噼里啪啦的，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浑身的血液仿佛倏地都涌至大脑，整个人惊喜着，雀跃着，都快上天了！东哥，他的东哥，有一百个前任气质的东哥，竟然是初恋！顾丁吉拖着狗，飞奔到香樟树下，一头撞进贺东舟怀里，把他抱住了。贺
东舟静静靠那儿还没事，他这冲过来一撞，树叶里积的雨水全晃下来了，像下了一方小世界的雨，落了两人满头满肩膀。贺东舟猝不及防，嘴里骂了一句，抓着肩膀把他推远了。里莫也吓得直蹿，小短腿弹得飞快，两瓣圆屁股扭得很性｀感。
顾丁吉拍着头发上的水，张着嘴巴乐得不行。贺东舟拍拍肩，随便拢了把头发，把手指上的水甩他脸上，“小傻X。”
那边有人过来了，他俩继续往前散步。贺东舟忽然倾身过来，像要牵他手，结果他只是从对方手心里把绳子拿了过来：“这狗越看越可爱，遛会儿吧。”
顾丁吉高兴地又一次介绍：“它叫里莫。里莫，叫哥！”
“哥？”
“嗯，它跟我一样喊我爸妈，所以我是他哥。”
贺东舟点头，他遛狗是专制型遛狗，狗想往哪儿跑往哪儿闻他绝不会迁就。里莫被勒坏了，跑了一会儿就往顾丁吉脚边蹭，顾丁吉以为它累了，把狗四脚朝天抱进怀里走。
贺东舟：“……”
顾丁吉还在想初恋那回事儿，他最好奇的东哥的感情发展史竟然是空白，实在太玄幻了。贺东舟的性格，有过多少前任肯定不会瞒着，更不会骗他，所以顾丁吉还是信了。只不过挺纳闷，一是东哥这么有魅力，就算喜欢男的也得有许多小gay猛扑啊，为啥没谈；二是既然没谈过，东哥为什么又那么老道有经验呢，这事儿还能有天赋一说吗？
顾丁吉都想问问，但是他更多的心思还是在于自己是贺东舟初恋这件事上，这太让人亢奋了，一个16的男孩儿无法阻挡。他想，难道东哥十七岁以前遇到的都是烂桃花，转学到一中才终于碰见自己这个良人吗？心里马上就美了起来，顾丁吉自己偷乐出了声，贺东舟偏头问：“美什么呢？”
顾丁吉收住笑，小声地问，“东哥，你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男的的啊？”
“初中。”
“那么早啊，那你……”
贺东舟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等这小子拐弯抹角地再问什么，他自己说了起来：“初中忽然发现对水灵的小姑娘没有感觉，反而喜欢看水灵的男孩儿，心中充满惶恐，所以开始百度，上各种同志论坛，为自己科普知识，接着就是寻找志同道合的坛友，总之，那不是一段什么好过的日子。”
贺东舟轻描淡写的几句，顾丁吉愣愣地听着。
跟贺东舟相比，他可真是个心大的，从发现对贺东舟的异样心思后，他只百度过“同性恋”，到现在两人谈恋爱了，他也只查过“男生和男生之间怎么那个”。除了怕被顾季安和叶熹微他们发现恋情，从来没想过自己这样可能“不正常”，或有别的烦恼担心。
贺东舟看了他一眼，戏谑道：“你喜欢上一男的，没纠结过？”
“啊，”顾丁吉点点头，“你到底喜不喜欢我，我以前就纠结过这个。”
天真的男孩儿多好过啊。
贺东舟嘴角扯扯，轻笑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以前那段算得上黑暗的日子。再强悍独立如贺东舟，在发现自己喜欢同性后，也会害怕茫然，这实在不异于一座认知世界的崩塌。十四岁的他开始躲着父母和同学，在网络世界里疯狂地探索“同性恋”这个词，接着是这个真实的群体。
实际上，贺东舟接受得很快，对于自己是一个同性恋，他没有任何自我否认和安慰。但如何以同性恋的身份继续原来的生活，这需要花费一段时间，很长一段时间。后来初三父母离异，贺东舟的烦恼暂时转移到家庭，那也是他个人性格经历转变的一个重要时期，他变得更加独立和老成，且开始对很多事都抱着漫不经心的态度。因为许下庄严盟誓的婚姻尚且不牢固，
还有几件事儿值得坚持和执着呢。
上了高中的贺东舟，不再为隐秘的性取向而烦恼，他在哪里都是人群焦点，高中生尤其以群体划分，且都信服最强的那个人。没事儿学学习，再做做班级老大，没什么不好的。
那都是转学前的记忆了，贺东舟从一个地方离开，就很少再去回想惦记。以前那些兄弟哥们，主动联系的也不多，好像他一走，世界就自动割裂了。
“东哥，你在想什么啊？”顾丁吉的声音掠过思绪。
“我在想，怎么才能让你知道你很特别。”贺东舟声线有些低沉，仿佛没完全从那些突然而来的回忆里抽身，他伸手按住顾丁吉的肩膀，顾丁吉还抱着柯基犬，一人一狗又再次齐刷刷看来。
有点出戏。贺东舟说把狗放下。
听着像把枪放下一样。
“顾鸡丁。”他喊。
“鸡丁只能单喊，我叫顾丁吉。”顾丁吉说完还解释，“因为我怕你说顺嘴以后改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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