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谢存和昭文一起走了快半个时辰，途中路过了数十间宫阙，惹得途中无数飞鸟撞地，掀起一阵阵窥伺热潮。

在第三十一只飞鸟扑街之后，谢存终于忍不住道：“昭文真君，我的仙宫还没到吗？”

昭文魂不守舍地说：“哦，过了。”

谢存道：“……”

昭文缓缓回神，道：“少君，我想冒昧一句。”

谢存笑意亲和，却不留余地地道：“您尽管问，我不会答。”

昭文：“……”

他吞回了“那四千四百四十四条人命是怎么回事”这句话。

统共来说，昭文与谢存认识才不过一个时辰，但他却已经在一干波折里，迷惑了对谢存的看法。

以昭文看来，除去前尘偏见，谢存分明是个极其随和，而温煦又良善的人，无论是在与宣清纠葛对战前小心将自己推出战圈、还是几次三番担心他的安危，又或是为这一波折耽误了自己的时间而道歉，这些微末的细节，都足以描画出一些谢存的性格。

人间有句关于谢存的浑话，叫“不慕无间只存暖，忽起临枢千人寒”，乃是句讽刺之言，前半句是说，谢存曾经是位出淤泥而不染，仗剑行义，只施人暖意的名士；后半句，则是说他忽然一日兴致大起，便拔出临枢，令数千个活人寒了尸骨的狠辣与凶毒。

可昭文只能在谢存身上看出了“存暖”，无法想象后半句的“千人寒”能与谢存联系在一起。

谢存想了想，道：“昭文真君觉得我是个好人？”

昭文诚实道：“至少不像个恶人。”

谢存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我也这么觉得。”

他轻描淡写地移了话题：“昭文真君，您刚才说亨通殿一桩有关兰陵的事务，现在不妨说一说。”

昭文见谢存真的毫无想要解释的意思，便按下了好奇心，手指上又燃起一道金光，往耳垂上一点，然后沉下灵息，同亨通殿的凇华交谈起来。

谢存趁着这段时间，走进了白玉京大街里，左左右右地看来看去。

只见放眼过去，皆为幢幢富丽堂华的琼楼玉宇，流水自房屋之间分道，飞鸟则从云间低掠，当真是云阶月地、神霄绛阙，美不胜收。

神色端庄自持的神仙们偶然从云阶飘过，目不斜视，衣袂飘飘，又是一派仙姿迭貌。

这就是成极台。

而之所以谢存和昭文频频引来围观，一是因为无人不知昭文是俱惬台主神，而文神又为何会出现在成极台？二是因为无人知道谢存的身份——成极台神仙都彼此熟识，多的是隔三差五相伴驾着灵兽到瑶池打猎的，忽然见到一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自然不免好奇。

谢存想了想，随便叫住一位正巧路过的神仙。

那位神仙显得茫然非常，看了眼谢存，又指了下自己，迟疑地表达出“你在叫我吗”这句话。

谢存道：“对的，仙友，我就是在叫您。”

那位神仙面色悚然地走近了两步，严肃地道：“没有闲置灵石，也没有闲置灵兽，孑然一个，要打便打。”

谢存道：“……”

“灵石”是相当于白玉京的钱物，“灵兽”则是神仙们的坐骑或者宠物。而之所以这位神仙会加一句“要打便打”，是因为在白玉其是在武神云集的成极台中，盛行一种在瑶池打猎灵兽的活动，名曰“仙猎”。在仙猎前，时常会有囊中羞涩、或者急着打猎却忘带灵兽的神仙拦路抢劫……借钱或借兽，而因为借不到便一言不合大打出手的神仙更是多如牛毛，因此，成极台上常年乌烟瘴气，更是最让亨通殿凇华元君头痛的地方——武神对战难免会殃及池鱼，随便震塌几座仙宫都算是常态，甚至隔三差五就有失手踩死他人灵兽的惨案发生，鸡飞狗跳得令凇华恨得牙痒。

不知这位神仙是被波及了多少次，才会如此悚然地开门见山。

谢存摇头，失笑道：“皆非也。只是想请教一下。仙友可知成极台里新建的仙宫在何处？”

谢存直觉问昭文问不出个所以然了，为了避免露宿街头，他决定自力更生。

哪想，那位神仙更是警惕，蹬蹬地退后了两步，道：“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跟在昭文真君旁边，不该是俱惬台的神吗？打听成极台的事干嘛？”

谢存心想：“我该不该说实话呢？”

思考片刻，他觉得说谎不好，于是如实道：“那是我的仙宫。”

那位神仙：“……”

谢存道：“仙友不用……”

“怕”字还没说出口，那位神仙就已经逃得无影无踪。

谢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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