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只见那光桥中间，竟然生生断了一截，好似刀锋插入流水的缝隙，以至于水流断行。

昭文精神略微一振——要知道，灵力修为越强的修士，给光桥造成的异状越大，寻常修士飞升，不过能给这光桥带来石子入水般的动静，而这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临枢少君，竟然让光桥硬生生断成两截！

昭文心想：“这传闻，倒是真的吗？终于可以见见这位临枢少君的真容了。”

昭文也只是在众口纷纭中知道“临枢少君谢存”有副好容貌，也听过不少“白面屠罗以皮囊惑人”的传闻，今日得以接见，却也了了一桩好奇。

该是怎样祸国殃民的样貌，才能做到“以皮囊惑人”？

光桥中的白光逐渐消散，而一道模糊的白影，却是慢慢清晰起来。

纯白色的六合靴踏出了光柱。

昭文看着面前的人，愣是半天没出声。

良久，他堪称震惊地说：“……临枢少君？！”

从光柱中走出来的白衣青年似乎先微微一怔，仿佛许久没有听到有人这么叫过他，以至于下意识迟疑了一瞬，不过旋即他回过神来，还是微笑点头，道：“正是。”

昭文终于解了一桩陈年疑惑——临枢少君谢存，的确有副好样貌，只是，却不是那种“妖颜惑世”的“好”。

他二十三四的青年模样，身段颀长，细眉秀目，眼若蓝海，而唇齿含笑，自带一番天然的清明风流，一派名士优容的风姿，好似高山雪涯边生出的一株隽逸青松，出尘却又不隔世，俊秀得极其恰到好处，着实让人一眼便不由得心生好感。

……只是昭文却不是因为青年的样貌而惊。

他一言难尽地盯着青年的腰间，甚至无暇顾及这举动多么失礼。

这不怪他，想来只要生了眼睛，就无法不被那物事夺走全部注意力。

只见青年腰间，一排五颜六色的山鸡鸟毛扎成一团，兵荒马乱地捆在一样修长的东西上面，好似是不为了让那样东西赤体露出来，胡乱遮的羞——当然，昭文觉得这一团烧眼睛的鸡毛鸟羽更有可能是拿来显丑的。

青年——谢存见昭文一直盯着自己的腰间，也不生气，弹了弹一根鸡毛，昭文看见那根鸡毛欲语还休、搔首弄姿地扭动了两下，才听到谢存带笑的声音：“这是我的剑，不过剑鞘丢了，飞升太急，又赶不得再找一把，只好委屈了一堆山鸟野鸡，薅了它们不少毛下来，勉强扎成只剑袋。”

昭文不可思议地脱口：“……‘剑袋’？！”

想他昭文真君活了近七百多年，都未曾见过这般“热辣红火”的剑袋，看的他都想遮住眼睛，因为多看一眼，都觉得自己的眼珠子被那坨鸟鸡毛强/奸了一把。

谢存亦有些赧然：“虽是丑了点……只是我手工活着实不佳。仙友，可知哪里有剑鞘么？”

昭文艰难地收回了目光，道：“知是知道，只不过，少君还是不要就这样进白玉京了吧？”

谢存想了想，不解道：“未沐浴焚香不得入白玉京？”

“不。”昭文诚恳道，“是带着这样的剑袋进去，您会被打出白玉京。”

谢存：“……”

他哑然半晌，才讷讷道：“……如此唬人吗？”

昭文道：“确是。”

哪怕是一般的凡间修士，对于各种仙器法宝都是极为尊重的，更何况已在九重天上的神仙，尤其是各类武神，对仙器的尊重甚至胜过对寻常仙君，若是武神们看到有人这样“作贱”自己的仙器，定然会火冒三丈，轮番上来“请教”谢存了。

昭文还是道：“临枢少君若是不介意，还是规避一下较好。”

谢存盯着腰间的剑，思索再三，又一番踌躇，最终还是取下了剑，恋恋不舍地摘下了鸡毛。

昭文心道：“这摘的真的只是剑，而不是他身上的什么部位？”

一圈圈妖艳的鸡毛掉落在地，昭文啼笑皆非的心情也渐渐消失，敬重地看着谢存手中的剑。

只见谢存修长白皙的手中，一把银灰色镂空缠花剑柄的长剑熠熠生辉，清透的剑身凝结着一股浩瀚如海般的剑意，微微绽着精光，一看便知是把不可多得的宝剑。

昭文道：“您的宝剑临枢，仪态着实优美。”

谢存笑道：“这是大实话，我的风头都给这把剑压下去了。当年出世不久，就听到有人管我叫‘临枢少君’，我且在纳闷‘临枢少君’是谁，却还是稀里糊涂地就变成了这‘临枢少君’了。”

这话中所提的“出世”，就是学有所成的修士出门派斩妖除魔、逢乱救苦的意思，如今的仙界，有不少武神就是许多年前的侠义名士。

闻言，昭文下意识想道：“是了，四五百年前，临枢少君也是当时名士，只是……”

想到此处，昭文忽然感到一股凉意顺着脊椎骨窜上。

他看着面前噙着笑意的青年，竟不知自己是怎么便放下心防，与其闲谈起来的！

分明站在洗业亭外徘徊时，昭文还带着点忧备之意，可细想来，谢存一出现之后，他就莫名其妙地忘记了心防，更忘记了面前之人的凶名，全无戒备地与之交谈了！

深究起来，昭文还是觉得是因为谢存周身的气度使然。谢存生的既温且柔，通身一派温煦如春风化雨般的气度，好似个仙门中温柔亲善的小师弟，完全无法让人心生戒备，一开始跟他谈话，就只觉得像是在班荆道故，竟忘了是素未谋面。

……深不可测。

昭文沉下心，谨慎地道：“临枢元尊，且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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