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1/2）

第八章、

我被勇士囚禁了。

准确地说，他把我圈养了。他把我困在前厅里，因为他不敢撤下荆棘魔链，他怕我会逃跑。我就像是条狗一样，被他锁在那里——对，像条狗，如果不是因为我的手现在被捆住了，我可能会暗自给自己这个天才比喻鼓鼓掌。

勇士有些疯魔了。只是漂亮的人疯魔起来也是漂亮的。

他高高瘦瘦的身子蹲下来，也不嫌弃周围都被我血水染脏的地面。勇士才换了身衣服，洁净的袍角便又染上了脏污。

他问我：“安德烈，如果现在让你熬一副人形变形药水，你会用什么材料？”

我回忆起公爵以前的做法，说：“我会找到我想变成的那个人，剁掉他的两根手指，再挑出他的脾脏——”我没有说完，他一道魔咒就击中了我，我的喉咙一紧，又是一口血水吐了出来。

勇士说：“你好好想想，再回答。”

我只能改口说：“我会找到我想变成的那个人，趁他不注意，盗取他的指甲或者头发。”

勇士满意地笑了。他从身旁拿起个玻璃瓶子，放在手腕下，接着用那柄玫瑰花变成的匕首，往他自己的手腕侧面轻轻一划，血就淅淅沥沥地浸了小半瓶子。勇士掐开我的嘴，把他的血灌了进去。

勇士说：“这是奖励。”然后虔诚地吻了我一下。

他这就是在驯狗，我有些意识不清的脑子里重复了遍这句话。

我近乎无奈了，在想勇士到底还是个孩子，才会做出这种想要改造公爵的奇异想法。大概是我的眼神里有了些怜悯，这丝怜悯激怒了他——他抬起手指又想朝我扔出咒语，可眼神在我的身上晃了又晃，到底什么都没做。

我对他说：“我是个坏人啊，达米安。”

我说：“是啊，我当然可以炼出一瓶不伤人性命的变形水，我可以自此之后再也不使用任何恶咒——”我看到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想我眼中的怜悯更加严重了：“可是，你刚刚那件沾满了血的袍子还在隔壁挂着，我地窖里成堆的无名人骨也并不会因此而消失，达米安——”

——他对我念了一个消声咒。他根本没让我把话说完。

然后他凑上来亲我，我嘴里还有他的血，我的嘴里还有我的血。他亲上来，这就变成了一个血腥味极重的吻。血和血化在一起，我只觉得眼前都蒙上了一层深重的红色。

勇士捧着我的脸，力道极柔，他的声音像是自我的嗓子里发出来，像是要把他自己都融进来。

他说：“我会驯化你的。我会洗干净你的手指，洗干净你身上的脏污，洗干净你欠予别人的那些血液，洗干净你的灵魂。”

我从他的吻里喘着气，我说：“你明明只是想要我的心脏而已。”

勇士愣住了。他终于停下了这个亲吻。

我说：“虽然我什么都不记得，但我总能察觉出一丝不对的。达米安，我不是傻子。”

我看着他苍白的脸，墨色的发，鲜血淋漓的嘴唇，一字一句地道：“莫瑞斯魔杖，是不是？”

莫瑞斯魔杖是个无人不知的传说，这是一把屠魔杖，传说中的勇士如果手握莫瑞斯魔杖，便会不再惧怕任何黑暗，无论多么强大的亡灵与深渊恶魔，在莫瑞斯魔杖前，都会像只可以随时捏死的蚂蚁，不堪一击。

莫瑞斯魔杖是庇佑这个大陆的最后一层保护网，是大众心中光明的象征。也是直到现在，新任大祭司维吉尔还能牢牢地坐在他那个位置上的原因。

只是没人知道，莫瑞斯魔杖并非特指一根魔杖——每一代勇士都需要炼化属于自己的莫瑞斯魔杖。配方也是千百年统一传下来的——一个亲手挖出来的、深渊血族的心脏，一块珙桐木的根茎，一片刚刚破壳的双足龙蛋壳，和一滴凤凰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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