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方雨其实并不是天生的跛子，是十五岁的时候才坏了腿。

因为自己的爹去偷人，离赵家村十里地的一个村子，被那个女人丈夫发现了，带了几十口人围堵他们家里，村里人都紧紧闭着自己家的大门，反正不是自个家族的事情，自己的伯伯一家挨着自己的家倒是近，但是看人这么多，就怂了，愣是没出来。

十五岁的方雨看见自己爸妈被人按在地上又打又锤，嘶声嚎叫，夹杂的恶毒的咒骂声，家里被各种陌生的坏人把屋里屋外为数不多的家具砸个稀巴烂。

方雨几个孩子都大哭着冲上去，推开他们，试图用利齿，用拳脚去撕咬他们，但是人太多了，也许是命中注定，他不知被谁推倒在地，被几十人不停地踩踏，从此腿就坏了。

家里没钱给看病。

要是去县里的医院，出血和腿严重变形骨折或许还能治好，但是他只是在屋里躺了一个月，下不了地，他以为他会死去，没人关心他。

这件丢人事情很快就过去了，其间大伯和几个心善的婶子过来看了看，带了几斤小米，但是病却还是看不了，这不是一个小数目，没人这么好，方孝德养了几天病，开开心心接受了别人的慰问，又生龙活虎的干活去了，偷人也成为同村人酒后闲聊的笑柄。

小妹方小云每天下学回家会帮他喂点水，擦一擦额间的汗，他的生活不能自理，六妹又是一个女孩子，床上只能一片腥臊，同屋的五弟气的去了同学家。

六妹只能请同村的一个同学，一个小胖子来帮哥哥把裤子换一换，弄得稍微整洁一点，不至于最后死了也这么不体面。他妹妹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认为哥哥真的就快走了。

因为她妈总会叨叨：“方雨这个没用的东西，白养活这么大，还等着他给咱家添个劳动力，这可好，不知哪会就得死掉。”

晚上吃饭，六妹会拿点米汤和半个干馍馍就进来了，堂屋里传来妈妈的怒骂声：“拿什么吃的，不知道哪会就不行了，浪费什么粮食，活着的人还没吃饱呢。”

当时方雨满脸泪水，用手推据着：“六妹，我不吃，让我死吧，求你让我死吧！”这是方雨第一次产生自己为什么要活着的念头。

因为农村有句老话，叫做好死不如赖活着。没人会想死。

六妹也哭了起来，一直“哥哥，哥哥”地哭喊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哭丧。

腿的疼痛随着冬天的到来，竟然慢慢好转起来，最起码卫生问题是可以自己解决的了。

那段时间，方雨瘦的只有一副骨架子了，也彻底性情大变，阴冷与沉默。

方雨自此之后因为腿伤，变成了半个劳动力，他娘因为这件事情念叨了他六年。

他也因为身疾，性格变得有些古怪，本来想给他介绍媳妇的村长大儿媳妇马莲婶子也只能放弃，念着：

“白瞎了这么好看聪明的小伙子啊。”

在庄稼地忙了一天，他爹方孝德早就躺在床上抽着旱烟，六妹和妈妈正准备张罗着晚饭，他看水缸里没了水，就出门去井里挑了两桶水。

路过党支部副书记赵权树家，他们家正炒着菜，传来阵阵猪肉爆炒的味道，方雨早就饿的不行了，但是他对晚上的饭没什么期待，暗搓搓地在人家墙根猛吸了两口，这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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