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会（1/2）
走出冷气充足的教室，热浪就像一张厚厚的毯子罩着徐芳宴。
日子过得真快，他透过教学楼的窗户眺望不远处的荷花池，摄影协会的人正在顶着骄阳拍照。一转眼，四月已经过去很久了。
“徐芳宴。”他们班的班长赶在他身后交了卷，叫住了他：“考完试大家一起吃个饭吧，下个学期都不一定来了。”
“今天？”徐芳宴说：“我今天有点事。你们去吧。”
“那就差你一个了。”
“真不巧。”
“算了，”班长其实早就和同学打了赌，就赌他不会去。听他这么说，自然就乐得不再劝他：随你吧！”
学校门口停着许多揽活的计程车，徐芳宴随便上了其中一辆：“到S台。”
“我以为你去火车站呢。”司机抱怨了一句。
夏天一到，树叶也一忽儿深绿，浓艳起来。环绕学校的护校河是一百年前的师生挖凿的，在树荫的掩映下安安静静地流淌着。一些老人坐在河边盘结的树根上钓鱼，小孩子头顶着荷叶走来走去。
徐芳宴望着窗外熟悉的风景正出神，手机在他的包里震动。
“喂？”
“徐芳宴，你在哪儿？”吴江也是个富二代，典型的公子哥儿。
“我刚考完试。现在在计程车上。”
“你毕业了？”
“快了，明年毕业。”
“我就说嘛，你比我小两岁，怎么就毕业了。”吴江说：“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吧！好久没聚了。”
徐芳宴说：“你请客吗？”
“怎么，只能让我请客啊？你也请一回呗。”不待徐芳宴回答，吴江自己先软了：“好好好，我请就我请，你想吃什么？”
“越贵越好。”
“你吃到我破产最好！”
司机把计程车停在了S台在复兴路上的门口。在徐芳宴眼前的是一座高挑明亮的大厦，S台在近十年来来频频动工，到今天已经占地颇广，主楼高耸入云，是市里的标志性建筑之一。不过，徐芳宴向来看不太上诸如此类的现代建筑，失去了故事性，充其量只是铁、玻璃、混凝土的产物而已。
小时候他也来过这儿。他忽然想了起来，当时他是陪父亲来当节目评委的。每次一录完节目，就会有许多叔叔阿姨鉴宝似的围着他转。为了大人的面子，他常常得当众表演才艺，对他来说，那可能是厌恶童年的开始。
一批暑假党手持着条幅，大声喊出偶像的名字。徐芳宴和她们处在差不多的年龄，他打量了她们一眼，发现里头并不乏美女。
S台的工作人员把徐芳宴领进了电视台内部，在大厅的墙壁上悬挂着巨幅的主持人海报，其中又以娱乐性节目的主持人为主。两人随意地聊着天，一直到电梯门打开，那个工作人员方才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十七楼是领导办公的地方。
“台长就在里面。”工作人员谨慎地敲了两下门。
徐芳宴冲他点了点头：“谢谢。”
办公室里围坐着几个中年人，正在商量事情，以至于徐芳宴愣在了门口，但他很快反应过来，静悄悄地溜到了会议桌的末尾。
“台湾新闻局每年都会给好剧本提供拍摄的指导金，”一个小时以后，徐芳宴换了个位子，坐在前排和S台的某个副台长聊他的计划：“所以，我想和贵台合作，开一档综艺节目选拔好剧本，奖金我负责。”
“稍等。”副台长接了个电话，谈话因此而中断下来。
“想法蛮好的。”几分钟后，副台长冲他笑笑，那是典型的前辈对晚辈的笑容：“小徐，好久不见啦，你长这么大，越来越像你爸爸！”
“是啊。不过叔叔还是和当年一样，风采依旧。”徐芳宴说：“其实我想做这件事，也是因为我爸爸。他生前一直有部电影想拍，可是健康状况不允许他再拿导演筒了。我想替他完成心愿，让这部电影问世。做节目既是想要提拔新人，也是为了给将来的电影造势。”
“好好好。”副台长连连点头道：“这样吧，今天台里还有事，我们再约个时间，到时候详谈。”
说话间，人已经站起身，徐芳宴也马上跟着站了起来。副台长拍了拍他的肩，很亲切地说：“你爸爸在天有灵，也会被你的孝心感动。”
他有些腼腆地笑了，感动就不必，只要少在天上骂他就好。
晚上和吴江吃饭时，徐芳宴闭口不谈自己想拍电影的事情，更不提下午在S台看似热情的冷遇。一向粗心大意的吴江也没看出他有心事，只是急于知道他最近的动向：“听说你看上周纵了？”
“……”徐芳宴抿着一口酒，没想到“绯闻”都传到娱乐圈以外去了，他敷衍地说：“不是我看上，是我爸看上。”
“你爸？！”
“他想找他拍电影。”
“周纵是不是0？”
“我不知道。看着不太像。”
“嘿嘿。”吴江歪着嘴笑着，用手指比划了一个极其下流的动作：“你不肯告诉我，嗯，有情况。”
“你的想象力真丰富。去做编剧好了。”徐芳宴摇了摇头：“我在他面前就是个小孩子。”
“我怎么听说，他也做0。”
“是吗？”徐芳宴闻言吐掉了一口鱼刺。虽然有些惊讶，但做0实在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只有吴江这样的直男才会对“被压在下面”大惊小怪。
“你打算拍什么电影？”吴江换了个话题。
“还在筹备阶段。你有兴趣投资？”
“说说看嘛。我关心你啊！”
徐芳宴于是放下了筷子：“是中年人才会感兴趣的历史剧。”
故事发生在清朝同治年间，主角众多。包括慈禧、恭亲王、翁同龢、还有曾国藩，等一系列真实人物都会轮番登场。所以，剧本的内容繁多，分上下两部。现在还没有完全写好。
“一听就是大片！”吴江很捧场：“有点像那个什么，徐克的《赤壁》。”
“是吴宇森的啦。”徐芳宴笑着告诉他。内心深处却被他这句话搅和得有些不安，万一真的像《赤壁》那样既不叫好又不叫座怎么办？
“你多弄几个明星，再请个大导演来挂名，最重要的是营销到位，票房应该没问题。”
徐芳宴说：“我想没这么简单。”
“我最近无聊得很。”吴江又给他倒了小半杯酒，说道：“新买了一家俱乐部，你有空可以叫你的新朋友一块儿来玩啊。”
吴江从钱包中抽了一张早已经准备好的会员卡递给他，紫色的底色，黑色的字体，光看颜色搭配就很异样。再看那个名字——“SADE”，徐芳宴乐得差点儿把一口红酒喷出来：“这张卡真的……太骚了。SADE是萨德侯爵的意思吧？”
“好像是。”
“请问吴总，你什么时候对S/M感兴趣了？”
“我没兴趣！”吴江快人快语：“做生意嘛！我有没有兴趣无所谓，有人感兴趣，我就做咯。”
徐芳宴抱起手臂听他谈他的生意经，内心还是很想笑：“每次和你聊天我都觉得受益匪浅。”
“客气客气。有空来玩。”吴江看着他把会员卡收了起来，这才满意地举起了酒杯。
徐芳宴对S/M没什么兴趣。不过既然朋友相邀了，他也觉得大不了就对周纵提一提，谁叫周纵老逗他？
自从在演唱会上偶然遇到后，他们已经单独约会过几次。每一次都像是正常朋友般相处，连手都没有牵过，顶多就是揽揽彼此的肩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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