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1/2）

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像所有电影的桥段那样，被绑进了一个地下室，只剩下白色的灯在我头顶发光。我本想睁开眼睛，但刺眼的光亮让我一下缩了回去，再加上那不知道什么注射剂的后遗症，我无比头晕，眼泪很快就下来了。

“是我。”一双手为我温柔地擦掉了眼泪。他靠近的那一刹那，我就知道这个人是谁了。我想抓住他的手，或是衣服，或是他存在的证明，但他只是和我玩着捉迷藏。“嘘，嘘，没事了。”他一边躲着我，一边在用极尽温柔的语言劝我，实在是非常矛盾。

我有一百个问题想问他，可到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单字。很快我明白过来，我失语了，应激性的。他“看出”了我的不对劲——其实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但我总觉得我被他审视着——“这只是暂时的，你不要担心。”他用手摸着我的脸，这一次，我总算抓住了他，然后强迫自己睁开眼睛。

如假包换的井泽就坐在我面前。他有些疲惫，黑眼圈比平时还要重，下巴上也全是青蓝色的胡渣。沿着我的目光，他脆弱地笑了一下，开口道：“既然你不能说，今天就由我来吧。”

“可能你已经忘了，我第一次看到你，是一个《泯王河战记》的同人征文活动。”他说。我没有忘记，我全部都想起来了。那是好多年前的夏天，我还没满二十岁。“你还记得得奖的人吗？”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突然恍然大悟。那个活动的结局是《泯王河西》的正式出版。“所以这都是……”

“没错，这整个活动就是炒作，投稿的所有人我们都没有看。但是在他们要删掉数据的前一刻，我点进了你发来的邮件。 ”

那是个炎热的午后，井泽走到了办公室里。负责处理投稿的办事员在位置上撑了个懒腰。只需要她的鼠标轻轻一点，这些带着爱或是目的性的邮件就会这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并没有人知道他们来过。

“等等。”一个人突然站到了她的旁边，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她不知道这个人具体是谁，只看到过他经常出入严总的办公室，又或者是和来公司摸鱼的江雨迟勾肩搭背，于是她也没表现出太大的惊讶或是恶意。“我可以看一下这些邮件吗？”

“可是这里有整整两万封呢。”这个女生局促地笑了下，“我五点就下班了，所以我刚刚已经点了删除……”

“啊？”这个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救不回来了吗”

“现在点停止的话，应该还剩几封……”在他们说话的当口，进度条无情地向前推进着，80%，90%，井泽也顾不上她，一把夺过鼠标点了停，剩下的也只有三封邮件，他叹了口气。“你先下班吧。”

女生看了他一眼，她一向很胆大，便毫无心理负担地从位置上拿走包一路小跑着出门了。在这里的日子实在太过无聊，她的工作更是无比机械化，如果可以，她并不想在单位多呆一秒。

井泽坐到了她的位置上。刚刚密密麻麻满屏的邮件，现在变成了一片空白。他点开了三封仅存的遗迹，第一封是毫无意义的情书，除了对饮冰蛙表白之外并无其他内容；第二封像是对应第一封一样，内容单纯，只是从告白变成了diss，让他快点去死。他不抱希望地点开了第三封——

“严总！”他很快便坐电梯到了顶楼，严骕的办公室旁边就是江雨迟的。与严骕紧闭的门不同，江雨迟的办公室是半透明的，透过玻璃，他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皮质座椅，手里还拿了个飞镖，落地窗下是这个城市所有的繁华。井泽没有空关心江雨迟，他不去看他，他也会自己追过来。果然，当他走过他办公室的一瞬间，江雨迟就从座椅上跳了起来，快步走出门和他一起溜进了严骕的办公室。

和他热切的声音比起来，他进了办公室后一下像换了个人。他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小孩，站在严骕的桌子旁边。“什么事？”严骕和秘书交代完后，才抬起头盯着他和江雨迟。“就是，关于我的书的同人文征集活动……”

他吞咽了一下，才又抬起头看着他。“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再决定人选？”

“如果按照公司的办事流程，十分钟以前这些邮件就全部删除了。”严骕看了看表。“我们明天就要出大赛的结果了，宣传部已经把资料都准备好了，如果你想让所有人都通宵加班的话，也不是不行。”

“那我手上还剩了一篇，来不及恢复数据的话，就这一篇也可以……”井泽的语气变得不那么坚定了。

“这对其他人公平吗？”严骕抬头看着他。明明最不公平的是他，事到如今他却反过来指责自己，井泽觉得有些委屈。

“怎么了，这个人难道写得比我还要好？”江雨迟漫不经心地挂在他的肩膀上，勒着他脖子的力道却没有放松，他几乎被弄痛了。“我给你写同人，你还不满意啊？饮冰蛙老师？”他坏心眼地对着他的耳朵说，语气却是冷淡的。

江雨迟给他写的东西，用一个词概括就是炫技。他看过自己的作品，但他也非常不服气，别人可能感受不到，但他知道里面每一个字都写满了挑衅的味道。江雨迟在用这本书告诉他，如果他来写，他就会这样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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