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2）
如果说新年有什么大事发生，第一件绝对是拆迁办总算干活了。接到通知，我才从邻居大妈那知道本小区和拆迁办已经斗争很久了，能拿到现有的补偿标准十分不易。说到这儿大妈又怨念地看了我两眼，仿佛在指责我对小区民主建设毫不关心，只享受福利却没有贡献，完全对不起他们艰苦的斗争。
我点头称是，不管她说什么都受着。大妈受用地走了，我却在门口停下了脚步。我知道我现在有一百件事该去做，但手就是忍不住停下来了。如果连这里也要被拆走，无依无靠的我又该去哪里呢？这世界上又是否有哪怕一个角落愿意接纳我呢？
拂去这些想法，我不得不做一些必须面对的事情。我们家自我高中毕业之后首次重聚，三个人坐在桌子前面，剑拔弩张。本来这个房子是留给我的，可现在它远远超过了自身的价值，为了公平也该把他们都叫来。最后分配的时候，倒是难得爽快了一把，我爸妈分1/4，我拿一半。“一起吃个饭吗？”签完字后，我问道。
“不了不了，今天我公司还有事。”我爸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拿起他的公文包准备走。“我也有事！”我妈抢在他前面抓起自己的外套，打开门，只留下我在他们后面尴尬地坐着。“你们慢走！”听到我说的话，两个人倒是齐齐转过身来，又轮流凑到我身边。我妈低下头打量了下我，我也顺便打量了下她，虽然细纹是不可避免地增加了，可我觉得她的眼神比以前更有活力了一些。
“你早点成个家吧，有机会跳个槽，不要老待在那种没未来的单位。”她用包在我爸面前做了个假动作抡了下：“你这个当爹的，自己儿子的事情都管不好。”踩着高跟鞋终究是风风火火地走了，虽然我心里知道她还是关心我的，可她却连我单位倒闭了都不知道，只能自嘲地笑笑。
我爸有些尴尬，自上次他生过病之后比以前瘦了不少，肚子都消下去了。他摸摸后脑勺：“你……要是想来我公司，也不是不行……”
“您就不用担心我了。”我摆摆手，我爸“哦”了一声拿着公文包走了，他现在的性格倒是随和多了。“还是谢谢您和我妈分的钱。”思来想去，我决定以这句实话作为结语。没想到我爸很帅地甩下一句：“哪有父母从孩子嘴里抢食的。”就走出了门。我从窗台上往下望，他和我妈一前一后地往门口走，一个向左，一个向右。也许我们曾经真正的是一个家庭过，就在这里，就在这张桌子前，我看着冠军欧洲，他们两个坐在沙发两端相对无言，我妈让我把夜宵吃了赶紧回房间睡觉，我却为了昨天对我主队误判的那个专业点评不肯走。他们都是真实存在过的。我把这间房子的钥匙攥在手心，突然有些沮丧。
这段时间像是为了祭奠这间房子的生命一般，我没日没夜地写着，每次去超市采购一大堆速食就开始屯在家里发霉，企图榨干这个老冰箱的最后一点价值。算来算去，今天还是我时隔多日第一次出门，走出小区四周的街道都张灯结彩准备过年，昨天貌似是小年夜，不过于我也只是稀里糊涂地就过去了。我翻着收到的消息，井泽发来邀请我一起出国欢度新年，点进链接发现居然是南极，我一爱钱二惜命，叫我去这种两边都不讨好的地方显然是天方夜谭。不过我昨天打电话过去，发现又只是他担心无依无靠的我，劝我还不如出去放松放松，他自然是要回老家的。我在心里白他一眼，挂了电话，除此之外本来也没人找我，张以诺破了这个戒。
直到他发消息过来我才想起我答应了他什么——他告诉我初赛是年后第二周，卧槽，我心里大喊。据上次我们聊这件事都过去好几个月，他知不知道这几个月事情可能会起翻天覆地的变化，比如我和孙瑾珩从可以吹枕边风的关系变成了面都见不到。我硬着头皮搜索着脑内的人脉，答应过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哪怕让我一直当严总的舔狗，他说话总比孙瑾珩好使多了。想到这层，我去见他就轻松多了。
张以诺约在一个咖啡馆，我一进门就看到三个没穿校服的中学生，年轻人脸上的胶原蛋白是挡不住的，就算穿得和店内其他人无异，脸上的稚嫩还是出卖了他们。他看到我之后挥挥手招呼我进去，我故作正经咳了一声整理了下衣服，才推门走了进去。
“老师！”小朋友们显然都比较兴奋，喊我的声音也不小。只是我走近一看，混迹在高中生里的还有一个熟面孔。“卧槽！”这位穿着甜美洋装的女生看到我惊呼一声，其实我才是想卧槽的那一个，她不是那个八卦的作家又能是谁。
“你们之前认识吗？”张老师看着我们，平静的面容中又透着一点探寻。“偶然见过。”我很尴尬，倒不是说怕在张老师面前拆穿我不是什么作家，只是面对着一群对你十分好奇的未成年人，总不能说你是个替别人写书的，也不能说你是被别人包养的。这个女生十分上道，没有当面质疑我的三无身份，只配合着我微笑点头。张以诺的眼神扫过我俩：“你们都在那里写文，认识也正常。”
“只是之前不够熟络。”这个女生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转过头和我打招呼。
“您好，我叫李萌萌，之前在张老师班上。我是写……”她脸有点红，十分害羞地望着那几个小朋友，有些不好讲的意思。
“我知道！”这两女一男中一个看起来活泼一点的女生忍不住举了下手。“你是写虐文的，在原耽作妖最少的……”
“哇不要说出来！”李萌萌脸更红了，站起身来恨不得堵住她的嘴。
“你怎么知道她是谁？”我好奇地问着那个女生。
“她留的微博号就是生活号啊，连大学时cosplay的照片都有呢。”女生咬着杯子里的吸管，好像在嘲笑我的信息滞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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