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1） 情归何处（1）（2/2）
“咱们回家吧！”她说。
佩妮的家在城郊，从机场过去有直通的铁道。那是一处幽静的所在。周围绿树成荫，听得见婉转的鸟鸣。院子中间，是铺着青石板的小径，两侧种着各种花草，还生长着一棵枝繁叶茂的桂树，树下摆着纹理清晰的木制桌椅。佩妮的父母迎了出来。父亲身材消瘦，颧骨突出，母亲系着花围裙，长着和佩妮一样的明亮的眼睛。
——“一看就知道是母女。”他想。河边的春风里，也是这样的小雨，窗台上的姑娘笑盈盈的对站在青石板上的年轻人说着什么。他们携手走进家庭，有了爱情的结晶。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渐渐地衰老了，女儿迎来了自己的青春，和青石板上的青年。
“进屋坐吧！”佩妮的父亲热情地招呼着休门。
他们走进屋里，在柳木椅子上坐下来。佩妮端上来香气四溢的绿茶，大片的茶叶在水中散开，杯中现出生机勃勃的绿色。佩妮的父亲问了休门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休门礼貌地逐一回答。
“晚上我们接着聊。”父亲说，他让佩妮带着休门到附近转转。
佩妮换上长裤，领着休门到了后院，那里停着一台崭新的摩托车，重心低，轮胎宽大，涂着上蓝下黄的鲜艳色彩。
“好漂亮的摩托车！”休门说。
“这是爸爸刚给我买的。”
“你不会把我摔着吧。”休门笑着说。
“你放心吧。”
佩妮从尾箱里拿出两个闪亮的红色头盔，一个递给休门，一个戴在自己的头上。佩妮在前，休门在后，摩托车快速地穿行在河道纵横的街巷里，头盔下露出的柔软的黑发随风飘起，拂过休门的脸庞。休门想要在周围的小桥流水里，找到自己缘分的影子，这里的湿润和他清爽干燥的故乡完全不同。——“难道北国的春风此刻化作了商都的雨丝？”他把视线伏向下方，看到跨越百年的青石板地面向后方快速地移动着，没有丝毫的褪色。
——“真是不可思议，在这个离家千里的陌生之地，竟然有心心相印的人的存在。模糊的印象变成了具体的形象，这就是缘分吧。”他想。
两个人回到家中的时候，已是傍晚。餐厅里飘出诱人的香味。他们把车停好，佩妮把两个头盔放回尾箱，又从里面拿出一把小梳子，先自己梳了几下，戴上蓝色的发卡，然后走到休门面前，开始给他梳头。她仰着头专心致志的样子，让休门的心里感到痒酥酥的。
“这样整齐多了。”她说。
佩妮的妈妈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有小龙虾、奶酪饼、刚从院子里采摘的花菜和自酿的米酒。
席间，佩妮的父亲逐渐提到了正题，他对休门说，“你和佩妮的事情，是你们的大事，也是我们的大事。我和她妈妈考虑了很多。从佩妮的职业发展来看，商都是金融中心，可以给她更多的选择和更好的前途。商都保险的老总是我的朋友，他表示欢迎佩妮到那里工作，他们投资部的投资对象是整个新瑞爱星的优秀企业，视野广阔，我觉得去这样的地方，比留在北国市要好得多。”
休门礼貌地点着头，表示听清楚了。
佩妮的父亲接着说，“我们也是从青年时代走过来的，理解你们两人的感情。我想是否可以有两全其美的做法？比如你也到商都来工作？”
休门回答道，“我很希望能和佩妮在一起，但是在工作的问题上，目前有些为难，我希望从事与防止气候变暖相关的工作，而且最好是公益性的机构，槐花基金会是理想的选择，另外，槐花基金会选址在那里，是因为北国海是气候变暖的典型地区，这是商都没有的优势。”
“我理解你的想法，”佩妮的父亲说，“世界上的事情很难完美，所以才会有选择。”
“我会好好地考虑的，现在是万能藻研发的关键时期，对我也是一个难得的机遇，是否可以给我一些时间考虑？也许会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
“这没有问题，事缓则圆嘛！你们还年轻，对于爱情、事业并不是很了解，可以让佩妮先回到商都来，你们有足够的时间考虑今后的事情……”
晚餐以后，休门帮佩妮把餐厅收拾好。两个人来到院子里，他们呼吸着湿润的空气，可以感到夜晚的凉意。佩妮对休门说，“去我房间里坐坐吧。”
休门跟着佩妮走进了她的房间。佩妮打开灯，里面亮了起来。这是一个女孩的房间，一切都是暖色调的，墙上挂着几张佩妮高中时的照片，还是青涩的模样，休门一张张仔细地看着。佩妮站在他的身后，轻轻地把头伏在他的后背上。
“我今晚到妈妈的房间去睡，你就住这里吧。”
“好的。”
佩妮离开休门，坐到床上，用一条薄被盖住了膝盖，这是她习惯了的保温措施。休门在她旁边的床沿上坐了下来。
“到那么深的地方下潜会不会有危险？”佩妮问。
“从无人下潜的情况看，技术已经很成熟了，应该没有问题。”
“我等你回来。”
“之后呢？回商都吗？”
“我也不知道，你没听爸爸是怎么说的吗？”
休门沉默了下来。
佩妮对休门轻声说，“最近这段时间，我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问自己，什么样的生活是我想要的。我发现我想要的太多了。爸爸说咱俩的事的时候，我有时也会动心，但是一看见你，就什么都变回来了。我已经习惯了你，我不知道是否能够忍受与你分开的日子，哪怕只是一段时间，更无法想象没有你的生活。”
佩妮用遥控开关把房间里的灯关了，她把休门拉近自己，让面颊贴在面颊上。在寂静的黑暗里，休门感觉到了佩妮流下的泪水。佩妮取下发卡，让一头秀发散开来。爱情虽然无法照亮人生所有的角落，但是它给予人的幸福是不可取代的。来自心灵最深层的眷恋，让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了一起。
休门在佩妮家里住了两天，便告辞返回北国市了。在返程的飞机上，休门看到下方海面上几乎每一座小岛的上空，都有一朵白云漂浮着，好像与小岛是相生相伴的一对。远处的云间现出绚丽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