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1/2)
“你究竟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弥澈一边问着,一边隔着袖子烦躁地挠着自己的手臂,“每次你发病,给你喂我的血你就能好转。”
没等西辰答话,阿芙拉一脸兴奋道:“会不会只是你需要喝血而已,要不下次换我的试试?”
“估计没用。”弥澈说,“说起来或许你不会相信,我身上流着圣兽的血。圣兽血历来能治愈许多疾病。看他倒地时,我也只是想着试一试,没想到真的有用。”
阿芙拉顿时惊讶地拔高了声线:“圣兽,你指的是什么圣兽?”
“圣兽耀犀。”弥澈说,“是我们精灵族人所信奉的神灵。”
“原来你们一整个精灵族都信奉着同一个神吗?”
“没错,难道你们不是?”弥澈问。
“当然不是了,亚民的信仰根据族系划分,基本上不同的族系都有自己信奉的神明。”阿芙拉靠在树上,嘴里啃着一只风干的兔腿,“我们鹿人信的神是巨鹿巴明美,她在战乱时期保护了鹿人,并且把大家带到了米西奈尔,不过它很早就已不见踪迹,我们只通过祈祷来寻求它的保护。狼人们信狼灵,兔人和啮齿人一起信大地之神,鸟人们信的神据说住在森林里,掌管世间所有树木的生死。和罗萨德林不一样,我们这里各式各样花里胡哨的神可多着呢,哪天聚在一起能开个百人——不对,百神大会也说不定。”
“可以这么说。”弥澈道,“不过也无所谓信奉或者不信奉吧,这个因人而异。我相信真的有神灵存在,可我不信每天做做祷告、向着大地和天空跪拜几下它就会祝福你。在认识你们不久前,我亲自和神对过话,它给我的感受……总之它不太懂得人的意愿,那么多人的祈祷,它不见得能听到,听到了也不见得会管。神比人们以为的要冷漠得多。”
“你说得很对,”说到这里,阿芙拉恨恨地咽下一块肉,另一只手锤了锤身后的树,“如果神明真的能听见我们的祈祷,米西奈尔就不会遭此灾祸了……等等。”阿芙拉反应了过来,“你亲眼见过神,你的体内还留着它的血?”
弥澈点了点头:“这个说来话长,稍后路上我可以当故事讲给你听。”
弥澈注意到,在他和阿芙拉对话期间,西辰始终保持着漠然的深色,不知注视着何方,也不知在想着什么事情,他对他们话中的内容没有半点反应,弥澈甚至怀疑他根本没有听见。
弥澈顿时就觉得有些没趣,“走吧,我们接下来要往哪里走?”他说着卷了把袖子。
阿芙拉不经意瞟了一眼他的胳膊,惊呼:“我的天,你的手臂怎么成这样了?”
因为痒得不行,弥澈刚才一直隔着袖子挠了许久,此时,只见他白嫩的手臂上红通通一大片挠出来的印记,有的还渗了点血。弥澈低头看了眼,满不在意道:“没事,过会儿就好了,疼还好,我就是受不了痒。”
“我给你的衣服里面是有倒刺吗?”阿芙拉问,“你都没有直接用指甲去抓,为什么会这样?”
“不知道。”弥澈说,肚子叫了一声。
“你还真是精贵。”阿芙拉说,“昨晚看你划胳膊的时候不也疼得龇牙咧嘴的。”
“你们走吧。”西辰忽然开口说,这是他在阿芙拉回来以后说的第一句话,“顺着地图走,一路上不会出什么太大的状况,如果我和你们同行,你们只会更加危险。”
“所以,你究竟为什么会变成那样?”阿芙拉解开缰绳,坐上了自己的小板车,“你并不像个完完全全的白鸦,它们时时刻刻都处于疯癫状态,但你大多数时候还是保持清醒。”
“很快就不是了。”西辰也跨上了马,破天荒地解释了起来,“你们或许很难想象,白鸦其实是人造的生物。”
弥澈和阿芙拉同时惊呼:“什么?”
马儿走动了起来,西辰平静地说:“一年前,有人从艾尔柏塔王城的地牢里带走了一批关押的囚徒,装进货船,渡海行驶数月,来到了永夜之地亡灵岛。”
弥澈站在自己的棕色马匹旁边,他的马要比西辰的那匹小上许多,他的力气恢复了一点,只是肚子还空着,但他实在是不想吃阿芙拉那边的食物,于是闭嘴没提吃早餐的事情,“那不是……那不是封印潜魔的地方吗?我记得,你说过你出生在那里。”
西辰点点头,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纹路,“经过数月的海航,不少人已奄奄一息,他们把尚有生命迹象的犯人投进了一处沼泽地,并动用了禁制魔法,过程我不多赘述,总之是一种你们难以想象的方法。就这样,白鸦出现了。”
“怎么会是这样……”阿芙拉不敢置信,她有些愤怒地说,“亚民和人族明明已经相安无事几百年了,为什么人族那边要创造出这样的怪物来对付我们?如果有什么矛盾或是想要争夺领土,为什么不直接开战,要用这种阴险的伎俩?”
“然而,他们创造白鸦的初衷,似乎并不是为了用来对付亚民。”西辰淡淡道,仿佛讲述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然而仔细想一下就能知道,他会变成这样,就证明了他也是那批前往亡灵岛的囚犯中的一员。“我们是第一批实验品,或许是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又或许是有什么事情打乱的他们的计划,总之我们本该再度乘船回到艾尔柏塔。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我们通过传送眼来到了弗拉玛。”
“可你为什么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完全转化成白鸦,大部分时间都还保留着自己的理智?”阿芙拉摩擦着手指,这是她焦急时惯有的动作。
“他是弥雅人的后裔。”弥澈骑在马上跟了上去,替西辰回答了,“半神血统。”
阿芙拉:“……”
“我现在开始怀疑,我会遇到你们究竟是因为什么。就在两个月以前,我还是个只用操心我妈的裁衣店今天生意如何、又或者是法瑞尔今晚又做了什么好吃的大餐之类事情的人。”阿芙拉的表情十分奇妙,“现在我却和两个甚至都不是人类的家伙在走在一起,我有时候都会想,我究竟是不是在做梦?”
“一周前我都还是个王子。”弥澈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现在我是什么?没有人认识我,连路边的村民都会嫌我没用。”
“我们这儿还有一个半活半死的囚犯呢,坐牢坐到一半被拖出来做实验。”阿芙拉半开玩笑地说,“三个倒霉鬼凑到一起了。”
说话间,西辰骑着马一声不吭地走了另一个方向,等弥澈注意到的时候,他在视野里已经只剩下一个小黑点。
弥澈的怒气顿时就又蹿了起来,他双腿一夹马腹,甩着缰绳便冲了上去。
片刻后,弥澈追上了他,“你一个人要走去哪?”弥澈怒气冲冲地问。
“我说过两遍了。”西辰拿眼睛瞥他。
“你真不打算和我们一起走?”弥澈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心里总觉得他应该和自己同行。明明都是要去同一个目的地,却要分成两路走,这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
“你喝了我的血能好转,每次都是我救的你。”弥澈皱眉说,“你想想,如果你独自行动,到时候你再发作,就只能去吸食别人的魂体,我想你应该也不想让自己那样做吧。”
“下次发作前,我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把自己禁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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