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章（2/2）
海城站直了身体，垂眼看着父亲，坚定的回答：
“我这辈子都不会离开他。”
“行。”
海中耀看着海城：“你给我跪下。”
海城后退两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的背倔强的挺直着，脸上的表情也是绝对的不屈服，海中耀拿过书桌边落地花瓶里插着的藤鞭，走到海城面前。
“这鞭子从你们长大后就再也没用过，我也只用它打过你两次，一次是你没跟家里打招呼，和同学去了山里玩，害我们报警找了你几天。另一次是你和同学打架，打得对方鼻青脸肿进了医院，两次都没有冤枉你，都是该打。”
海中耀握着藤鞭，立在海城面前，藤鞭油光发亮，一段段的藤节昭示着它的坚韧，海中耀低头看着海城：
“再问你最后一遍，怎么才肯离开他？！”
海城摇摇头：“我不会离开……”
海城话没说完，海中耀一鞭子打在他手臂上，即便穿着皮夹克，海城也能感觉到手臂一阵疼痛。
“外套脱了。”
海城听话的脱了皮夹克和围巾，丢在一旁。
海中耀又用力的一鞭子打在海城背上，脱了皮衣，海城身上只穿了一件秋衣和一件白色薄毛衣，他皱着眉抿紧唇，感到背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离不离开他？！”
“不。”
几鞭子打在身上，海城整个手臂和背部都在火烧般的疼，但他没有喊一声，只是倔强的忍耐着。
“离不离开他？！说！！”海中耀的语气已经有些气急败坏。
“不离开，我死都不会离开他。”
“好啊！！”
海中耀又狠狠的打了海城几鞭，恶狠狠的说：
“那我就打死你！！也好过你搞同性恋把家里的脸都丢尽！！”
鞭子一遍遍的落在海城身上，海城有些疼的想抱住手臂，海中耀一鞭打在海城左手背上，手背都是骨头，一阵剧烈的刺痛让海城痛哼出声，他的左手背立刻红肿起来，微微颤抖着。
海城因为疼痛而皱紧的表情，海中耀都看在眼里，但他实在是气到了极点，不管不顾的一鞭鞭打着，每一鞭下的都是狠手，一边打一边大声喊着：
“我打死你！！打死你！！让你去搞同性恋！！让你搞同性恋！！啊？！你这个丢脸的东西！！我打死你！！”
海城一直紧闭着眼忍着不发出声音，他的五官已经因为疼痛皱成了一团，背却还挺直着，他的意识疼得有些远离，痛觉也渐渐的被打得有些麻木。
迷蒙中他仿佛听到了开门声和脚步声，然后有人紧紧的抱住了他，他身上不再有鞭子落下，呼吸间他闻到了程清泉身上熟悉的清香。
海中耀看到了程清泉扑上来护住海城，但他的手已经停不下来，鞭子重重的打在了程清泉身上，他见到程清泉更加来气，左手抓住程清泉的后衣领，用力的把程清泉从海城身上拉开，一把甩在了一旁。
海中耀是个1米85身材高壮的男人，即使到了中年力气也依旧大得很，程清泉清瘦的身板被他远远甩开，用力的撞在了墙边的案桌上，案桌上放的纯铜战马摆件摇晃一下，摔下来砸在了程清泉右侧的额头上，战马尖锐的马鬃划破了程清泉的皮肤。
一切发生得太快，就只有十几秒钟，等海城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一切，程清泉已经躺在地上，额头涌出的血染红了半张脸。
“清泉！！！”
海城冲到程清泉面前，脱下毛衣给程清泉捂着额头的伤口，白毛衣上红色的血迹格外醒目，海城抱着程清泉回头瞪了海中耀一眼，海中耀从那一眼中看出了仇恨的意味，他后退一步，藤鞭脱手落在地上。
“天呐！！这是怎么了？”海莉跟到书房，看着躺在海城怀里满脸是血的程清泉惊呼出声。
“姐！快拿我手机找到柯允之的号码，打电话给他让他过来！！我手机在我皮夹克兜里！”
海城不敢放开捂着程清泉伤口的手，只能求助海莉，海莉有些慌张的从海城皮夹克里搜出手机，找到柯允之的号码按了拨号，颤抖着手把手机放在海城耳边，她有些晕血，背过脸去不敢看程清泉，电话一接通，海城便焦急的喊着：
“允之！！你快来我爸妈家！！清泉的头磕破了流了好多血，你快过来！！”
挂上电话，海城拿开毛衣，观察着程清泉额头的伤口，发现还有血渗出，赶紧又用毛衣按住，程清泉右眼被血迷得睁不开，只能勉强用左眼睁开一条缝看着海城，他摸着海城的手臂问海城：
“海城，你身上疼不疼？”
海城第一次见程清泉流血，本就心疼万分，又挨了打心里也有些委屈，程清泉这么一问，他的眼泪立刻便落了下来，声音也带了哭腔。
“对不起清泉，我不该带你来的……我太天真了，竟然指望他们会理解……害你受伤，我……”
“我没事的。”
程清泉抬手给海城擦了擦眼泪，摸着海城只穿了薄秋衣的手臂，关切的说：“你快把衣服穿上，别感冒了，伤口我自己按着。”
“你就别管我了，清泉，你……你流了好多血啊……”
海城心疼得一直流泪，声音颤抖得厉害，他太后悔带程清泉来这，后悔得不行。
海中耀见自己这个挨了那么多鞭子没流一滴泪喊一声疼的小儿子，在看到程清泉受伤后哭成这样，他突然有些站不住的往后退，跌坐在靠背椅上，蒋岚来到书房，看到书房里的景象，吓得站到了海中耀身边。
蒋岚的手扶在海中耀的肩膀，海中耀伸手握住了妻子的手，这是他们第一次见到长大后的海城哭，夫妻俩拉着手，支撑着彼此，他们心里都明白，眼前这一对是真心相爱，并不是闹着玩的，这个认知让他们感到空前的绝望。
柯允之到海家时，海城已经将程清泉抱到了一楼客厅，程清泉伤口的血也已经止住了一些，柯允之给程清泉做了清创，缝了四针，还给程清泉打了针破伤风，擦了消炎药。
“好在只是皮肉伤，只是可能会留疤。”柯允之边收拾医药箱边对着海城说。
“你没什么药擦了能不留疤吗？！”
“等拆线了，我给他开两只祛疤的药，但也只能减缓一些疤痕，不能完全祛除。”
海城还想再问，程清泉拉住海城的手，温柔的安慰着说：
“没事的，男人留道疤有什么关系，刘海一遮就看不到了，柯医生，能帮海城看看吗？他身上一定也被打伤了。”
“城子你挨打了？我看看。”
柯允之要去掀海城的秋衣，被海城躲开了，程清泉拉住海城，皱着眉盯着海城，海城立刻乖乖的脱了秋衣，没有衣服的遮挡，他身上遍布的鞭痕暴露了出来。
“我去，你爸下手可真够狠的。”
柯允之惊叹一声上前查看，海城手臂和背部到处都是交错的紫红鞭痕，每条鞭痕都红肿得鼓起，是真的下狠手打的。
程清泉看着海城身上的伤痕，皱着眉木然的坐着，海城怕程清泉担心笑着问柯允之：
“允之，没事的对吧，又没出血。”
“倒是没什么大事，我这有瓶云南白药喷雾，你拿去，喷完了再去药店买一瓶就行。”
柯允之递了瓶云南白药给海城，收起医药箱背在肩上，看了看程清泉额头的伤，对海城叮嘱道：
“过五天我去你家给小程拆线，消炎药要记得吃，吃完我留的这盒就行了，还要忌口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嗯……要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还有病人等我。”
“好我送你，我们也走吧，清泉。”
海城拉起程清泉的手，跟着柯允之走到门口，程清泉拉住海城问：
“你不跟你爸妈道个别吗？还有你姐……”
海城往二楼看了一眼，海莉一直在书房陪着父母，安抚着父母的情绪，一时半会是走不了的。
“不用了，让我姐陪他们待会吧，司机会送我姐回去。”
海城跟柯允之道了谢告了别，载着程清泉离开了海家，一路上程清泉手上紧握着柯允之给的云南白药喷雾，一直看着窗外，默不作声。
海城不时的看向程清泉，他知道程清泉的心情一定很糟，他看着程清泉衣服上的血迹，又看了看自己左手背的鞭痕，他们鼓起勇气打扮得正正式式的去见父母，希望得到父母的认可，回来的时候却浑身是伤，狼狈不堪，海城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苦涩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