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2）

纪渺现在的心情有点复杂，欣喜、失落、疑惑兼而有之，说句不过分的话，那是真真正正的百感交集，其中滋味只有个人得知了。至于情绪产生的源头，当然是凌溟了。

本以为自己可以给凌溟遮风挡雨一辈子，没想到只是一天，形势就发生了地覆天翻的变化。原本需要自己庇护的大孩子，在危机面前展现了远超常人的能力，反过来把自己给护了一个严严实实。金鳞不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成龙。说得应该就是凌溟这种人了。

这是一件好事，纪渺也是这么劝说自己的。于她个人而言，她是把凌溟当妹妹养的，妹妹出息了，她这个当姐姐本应该高兴骄傲的。可是这心里怎么就空了一大块呢，而一种名为恐慌的情绪如同野草般疯狂滋长，很快就把空缺填得满满当当。

纪渺很清楚自己在恐惧什么，她在恐惧化龙的凌溟飞得太快，自己跟不上凌溟的脚步。她在恐惧自己只能成为凌溟生命中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被时光封印在记忆的角落里，逐渐落满灰尘。只会在日后回忆生平时才被拿出来擦拭一番，周而复始。

恐惧这种情绪最大的特点就是会疯狂扩散，诱导人不断往更坏的结果去想。在很短的时间内，纪渺就想出了自己七八个悲惨的结局，其间过程虽有不同，但无一不是自己孤身一人，郁郁终老。

在没有捡到凌溟之前，纪渺也做过推演，也是同样的结局。不过那时候的她孑然一身，只想着过好眼前的日子，对几十年后过得怎样根本不上心，可是有了凌溟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纪渺并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作为一个群居生物，纪渺也知道如何与人相处，不管是市井小民还是三教九流她结交了不少。从过往的经验来看，都还相处的不错。

但凌溟和这些人都不一样。只有在凌溟面前，纪渺才是那个摘下了所有面具，拥有真实喜怒哀乐的人。而不是那个拥有着无数张面具，知道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八面玲珑文考队员纪渺。

在凌溟面前，她可以因为起床气而扔枕头砸人，凌溟也不会生任何气，甚至会纵容到把她打横抱起来去洗漱。偶尔吃不完碗里的饭也不要紧，凌溟会帮助她解决的。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凌溟的兜里总有吃不完的糖果，还都是她喜欢的味道。只要纪渺想炸毛，甜味带来的愉悦感就会帮她度过这段焦躁期。至于那些风言风语的人，也不用纪渺开口找那些帮闲了，凌溟一个人就用拳头把这些人的嘴给堵了个严严实实。凌溟整个人给纪渺的感觉就是安心又舒服，虽然相处的时间短，但凭着自己熨帖，已经融入了纪渺生活的方方面面。

毫不夸张的说，与凌溟相处的这一个多月是纪渺人生中最舒服的一个多月。哪怕是父亲在世时，她都没有那么舒服，毕竟她连好好学习的女儿角色都不需要扮演了。只要自己开心就可，再不济就在凌溟面前耍个赖，反正凌溟总是会依着她的。

世间所有的事情，其实就怕认真二字。纪渺在恐惧的驱使下认真想了一遍自己捡到凌溟之后相处的点点滴滴，惊惧的发现一个事实，其实一直以来都是她在单方面依靠凌溟。除了当初那一碗救命的饭，纪渺给凌溟最大的庇护就是文考队员这个官面上的身份。这对常人来说的确是个天大的恩惠了，但是凌溟不一样啊，这个少年本该纵横天地间，在野外广阔的天地里尽情施展拳脚。这个官面上的身份于她而言更像是一个囚牢，她亲手施加的囚牢把凌溟把囚禁在了身边。

如今阿溟就快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人生了，自己还应不应该由着私心，继续把阿溟带在身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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