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 章(1/2)
那一声□□, 骇的两人皆是一惊,面色一改此前的淡定,两人皆悄悄地别过了头。过了半响, 花船驶过,龙山外才平复下心情,他看向雁书归, 见雁书归也与他一样, 当做无事发生般的继续盯向罗盘。
不过两人候了半响, 那罗盘仍旧在旋转, 始终没有停下。
雁书归收起罗盘道:“他的气息在此地乱了, 想来一时半刻罗盘识别不出。”
龙山外看向河道, 花船一艘接着一艘, 繁花簇锦里是坐着小倌儿,或是抱着琵琶, 或是弹着古琴,一声声悦耳歌声悠悠扬扬飘荡在河面上,穿到河岸之人的耳里。
如今这里比龙山外当年来时不知繁华了多少, 嗒嗒嗒的一阵马蹄声从身后响起,他转身看向身后的街道, 一辆马车驶来, 那高头大马踩着尘土而来, 车夫的吆喝声极大极吵闹,歌声与小贩的叫喊声,喧闹又嘈杂, 在这样的情景下——龙山外如同灵魂出窍了般,魂不守舍的想到了那一年。
他不由自主的抬起头,细水镇变了不少,可这天始终是那么蓝。
雁书归顺着他的视线也向上看去:“师弟,你在看什么?”
龙山外低下了头,淡淡地道:“没什么,天气不错。”
雁书归瞧着龙山外明明就是一副有心事的模样,却装作若无其事的说天气不错,他轻轻一笑:“是挺不错。”
龙山外问道:“以我之力,如今是探悉不到广思淼的踪迹的,你时刻感应着罗盘,一有他的踪迹,我们立刻去抓他。”
“嗯。”雁书归颔首道,旋即他看着对面有人再卖着河灯,雁书归笑道,“今个不知是人界什么日子,竟有河灯这个玩意儿,还记得我们小时候么?”
龙山外微微蹙起眉头,雁书归就知他记得他们小时候放河灯之事,他挑眉笑了笑:“要不要买了个,到夜里我们也来放一放?”
龙山外本想摇摇头,可对面小贩的吆喝声响起,念念有词道:“今日河神寿诞,放河灯乞平安成夙愿,男儿放了玉树临风,女儿放了貌美如花,老人放了容光焕发,小孩儿放了健康如意!”他说完又开始重复吆喝,“今夜河神寿诞,放河灯乞平安…………”
雁书归低下头笑道:“乞个平安吧。”
龙山外默默地点了点头,他应允了。他俩买了两盏河灯,收入了乾坤袋里,准备到了夜里再来放。
雁书归拿出罗盘,走在龙山外面前,他领着龙山外道:“如今我们只好一路走着,一路瞧着罗盘转向了。”
“好。”龙山外跟在雁书归身后,听着雁书归在前面感叹一声,“哎——师弟,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提起河灯,我们当初………”
龙山外听着雁书归感慨回忆,勾得他也不由得再次想起此前在寄老峰之事。
那时,也是个盛夏的日子,午后正是困倦时,龙山外和雁书归听着蝉鸣躺在通铺上休憩。龙山外抱着一个冰枕,雁书归睡在冰席上,两人半梦半醒的睡得并不沉。
忽然兰添蹑手蹑脚的推门而入,吱的一声,两人都醒了,但他们没有动弹,只是半眯着眼暗暗瞧着兰添抱着一个包裹进来作甚。
瞧兰添那模样,当真是极宝贝这包裹里的东西。龙山外和雁书归暗自瞧着,只见兰添慢慢解开包裹,里面装着的是两盏河灯。
雁书归心里犯嘀咕,正是寄老峰穷苦时,瞧着河灯精致的样子,定然是山下买来的东西。他前些日子下山也瞧见了,足有好几钱银子一个,他暗道兰添当真有钱,估摸着私藏的家底不少。
龙山外则想的不一样,他听闻如今修仙界也学着人界放起河灯来,倒不是图什么吉利,只是图个
好玩罢了。他跟着雁书归下山时,曾在卖河灯的地方逗留了一会儿,但他一听到摊主的卖价,便低下头忙去寻雁书归。
兰添冲着两盏河灯开心的笑了笑,他极小声的道:“我一个……二师哥一个……”
说罢,他将包裹扎了起来,又宝贝似的藏在了他的柜子里。
随即待兰添走后,龙山外和雁书归从床上腾的一下爬了起来,龙山外与雁书归相视一眼,两人皆斜眯起眼,一副我懂的样子道:“我就知你是装睡。”
雁书归盘腿坐在床上,薅了薅头发,往屋外瞧了瞧,再看向龙山外,他冲龙山外挤眉弄眼道:“小添藏着私房钱也就算了,竟然卖了河灯只给花染玩,太不够意思了!”
龙山外打了个哈欠:“三师哥与二师哥玩得好,只给他怎么了?”
雁书归勾了勾唇,嘴角抽搐着:“我与小添就玩的不好么?”
“没二师哥好。”龙山外如实道来,他抱着冰枕靠在墙上,凉意贴着肌肤,他又有些昏昏沉沉。
雁书归扯了扯嘴角,冷嘲了一声:“切——”说着雁书归从床上跳了下去,他忙去将屋门栓了起来,走到兰添柜子前蹲了下来,朝床上的龙山外召了召手,“师弟,师弟!我们不拿他的,只瞧瞧呗!”
龙山外听着,眼睛也亮了,他向窗口张望了一会儿,转眼穿上鞋,也蹲到了柜子前。两人打开柜子,解开了河灯的包裹,雁书归瞧着这两盏可爱新奇的河灯小声道:“我前些日子便听说,这河灯可是能讨个好兆头,若是你心诚,那还能灵验呢!”
龙山外瞧着两眼放光直勾勾的盯着河灯的雁书归,他冷冷地道:“醒醒吧,这不过是凡人自欺欺人的慰藉罢了!你一个修仙的,还不知因果定数么?”
雁书归用胳膊肘撞了撞龙山外:“你这说教功法练到第几重了?”
“什么说教功法?”龙山外有些懵。
雁书归转过脸看向他,双目亮晶晶的笑道:“噢!我知道了,你定是练到了第九重功法——古板不解风情法!”
“你——”龙山外这才听出他是在戏谑自己,他瞪起眼道,“你这无赖的功法又是练到了第几重?”
雁书归别过头道:“滚你的。”他又紧盯着那两盏河灯,又伸手摸了摸,查看了一番诀窍,他看着河灯样子并不难做,雁书归自信的挑起长眉,冲龙山外一笑,“我要做河灯!”
“做河灯?”
“嗯。”
“你做这个作甚,当真学着凡人放河灯祈福?”
雁书归摇了摇头,他起身拍了拍龙山外的肩,无奈的笑道:“师弟啊……祈福是次要,主要是要让师尊看到,我要为他做河灯。”雁书归说起林壑清又是一张幸福自豪的脸,“师尊他若是瞧见了,一定会夸赞我的,指不定心里待我的好感更高了。”
龙山外暗道:好心机!
他听雁书归言罢,忙合上柜子也站了起来,“我也要做!”
“你不是说这是凡人的慰藉么?何必做呢?”雁书归故意皱起眉头道,“更何况,小泥鳅你这眼拙手笨的,也做不好呀!”
龙山外被他这一激,当下道:“我说了又如何,我做给师尊不成么!你少在这说我眼拙手笨,到时做好了拿出来瞧瞧便知,是谁眼拙手笨!”
说着龙山外拔下门栓,推开屋门跑了出去。雁书归问道:“你去哪?”
龙山外吼道:“不用你管,到时一较高下你便知,到底是谁蠢笨!”
雁书归知道激怒了龙山外,他瞧着龙山外这易怒又易羞的模样,还倒有些可爱。他笑了笑,旋即出门去砍了些竹子,又采了些蔷薇
搬到了屋子里,两人一人各在一处,忙活了起来。
龙山外生着闷气,他并不擅长做着精细活,雁书归贯来便知这一点,定是故意拿此来取笑他,适时再去师尊面前邀功,好个一肚子坏水的雁书归!
他气愤不已的拿着准备的东西,约莫是竹子要砍成竹篾子,如何编织他倒是真的不知,即便瞧见了实物,也模仿不出来。
他做了几个都失败了,最后寻思着,干脆别按兰添买的那个河灯样子做了,他想怎么做便怎么做吧!
一直做到夜里,龙山外擦了擦满头满脸的汗水,终于做出了一盏算是个像河灯的河灯。他欣慰的一笑,正抬起头欲拿着河灯回屋,雁书归就站在了他的面前。
雁书归冲龙山外咧嘴笑了笑,“师弟,你可算是做好啦!”
龙山外收住了脸上的欣喜,露出了冷漠地神情:“嗯。”
他本想绕过雁书归走开,谁知雁书归又挡在了他的面前,冲他不怀好意的笑道:“你要瞧瞧我做的么?”
“随你。”
雁书归将手从身后拿出,一只精美的荷叶船小河灯摆在他的手心,他眨了眨眼,“如何?”
龙山外瞧着他的,再默默地看到自己手里拿的河灯,他的河灯破破烂烂,不过是个圆形,其余的什么都不像。
雁书归低头看了眼龙山外的河灯,他笑道:“我就说你笨手笨脚嘛!”
“你——”龙山外被气的语塞,可事实又是如此,他只好愤懑的撞开雁书归往屋子里跑去。
过了半响,雁书归悄悄地进了屋子,坐在龙山外身旁抵着脑袋道:“师弟,怎么?生气了?”
龙山外转过身,不看他,他手里攥着那盏河灯,倔强道:“我明日做不好,后日再做,总有一日会做好的。”
“嗯嗯!”雁书归点了点头,他小声提醒道,“不过师弟,今日就是放河灯的吉日。小添方才拿着河灯与花染去山下放去了,来时都与我说了,若是错过了今天这个日子,再放就不灵了。”
“哦——”龙山外冷冷地答了个哦,旋即又道,“你同师尊去放吧,你心灵手巧,肯定做了两个极好看的,你去吧。”
雁书归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只做了两个?”
“我猜的。”
“那你可就猜错了。”雁书归拍了拍龙山外的脑袋,“转过头来,瞧瞧。”
龙山外迟疑的转过头,只见另一盏河灯放在雁书归手心里,那时只像龙模样的龙舟河灯,上面还用蔷薇花点缀了一番,雁书归挑眉笑道:“如何?”
“这是做什么?”
“给你的啊!”雁书归看着龙山外那懵然的状态,他拍了拍他的肩道,“走吧,小泥鳅,师尊在屋里等着我们呢!”
“你给我做了一个?”龙山外被雁书归牵着往前走,他一脸茫然的问道。
雁书归佯装无奈的一声长叹,“哎……做的太顺手,就多做了好些个。落棋画竹听雨他们都有,连带着你当然也有咯!”雁书归说着,拽着龙山外奔向林壑清的主屋,“快点,别让师尊久等了!”
他们找到林壑清,很快一起下了山,山下那条溪流上,飘着不少修仙人士放的河灯。花染和兰添已经点起了河灯,兰添凑在花染耳边不知在说些什么,花染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他们站在人群里,在夜色下倒是格外的亮眼,以至于龙山外一眼就认出了他们。
雁书归先声挥手喊道:“花染,小添!”
龙山外转头看向跟上来的三位师哥,林壑清正与他们三人沉静的站在一起。比起雁书归如今的兴奋张扬,林壑清仍旧是云
淡风轻俗事不扰的温柔模样。
他手指施法点燃了河灯,蹲在了河岸将河灯慢慢的放了下去,龙山外见状也紧跟着林壑清放了河灯。旋即,他们师徒几人的河灯都放了下去,雁书归站在林壑清身旁像只乖巧摇尾的狗,所有的目光都停驻在林壑清身上。
他嚷嚷道:“师尊,我河灯做的好吧?”
林壑清赞许的点了点头:“极好。”
“那师尊喜欢么?”
“喜欢。”
“师尊喜欢就好!”雁书归心满意足眨了眨眼,他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星芒,龙山外看在眼里,却是一言不发。
他不悦雁书归邀功的模样,但雁书归又给了他河灯,他不好说些什么。只是他与雁书归一样,他的视线也停在林壑清身上无法移开。
林壑清温柔如水,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即便没有多么明媚,却让人觉得格外欢喜,一时不肯移开眼睛。
龙山外与雁书归那时有着一样的想法,那时的他们并不知道,不是林壑清格外抢眼好看,只不过是他二人对林壑清心生欢喜,才至于觉得林壑清处处就好,一时不忍目光离开。
那一夜后来,雁书归做的河灯都沉到了河底,缘由是他做的虽好看,但并不防水反而还漏水,飘了不过一会儿,便沉到了河底。
雁书归当下苦丧着脸看着林壑清,林壑清摸着他的脑袋安慰道:“无妨无妨,不过是放个河灯而已,即便如今能飘走,你也不能保证他之后不会被浪打翻,被人拿走不是?终归,这河灯始终是有尽头的,你又何必为此悲伤……”
龙山外觉得林壑清说的很有道理,他点头附和道:“师尊说的有道理,你就不要苦丧个脸了。”
“可是,我的河灯当着师尊的面沉了,我………”
龙山外看着雁书归装模作样的无辜矫揉,他的白眼快要忍不住翻出来了。林壑清温柔的笑道:“当着我的面沉,倒也是件好事,我终归还能瞧见它的归宿。若是放远了,我瞧不见,反而让我寻思,这河灯最后去哪?岂不要我费劲脑力去琢磨?”
雁书归抿唇笑道:“师尊,你真会开解,听了师尊这番话,我觉得胜读十年书。”
龙山外终于翻了个白眼道:“呵呵………”
林壑清轻轻笑道,他摸了摸雁书归脑袋笑道:“好啦,要回去么?”
“要!”
“那好,我们一块儿都回去吧。”
林壑清话音落下,师兄弟七人紧跟着林壑清,一个个的往山上走去。雁书归紧跟在林壑清身后,他道:“师尊,你放河灯时许愿了么?”
“许了。”
“什么愿啊?”雁书归好奇问道。
与此同时,龙山外也好奇了起来,他也很想知道林壑清许了个什么愿。
林壑清甜甜地笑道:“是谁告诉我,愿望说出来就不灵的?”
雁书归一拍脑袋,他竟忘了这一事,他苦笑道:“是我………”
林壑清弯起眸子道:“那我可不能告诉你们。”
龙山外和雁书归心里的渴望都被林壑清的不告诉浇灭了,两人夜深洗完澡躺在通铺上,雁书归抱着龙山外的冰枕小声道:“你猜……师尊许了个什么愿?”
“我哪里知道。”龙山外说着伸手上前抢冰枕,“快把枕头还我!”
“不给——”雁书归往后退,紧紧抱住冰枕坏笑道,“你是小泥鳅,水里长大的,不怕热。”
龙山外一脚踹了上来,他用力扯出了冰枕,赶忙抱紧冰枕,两眼恶狠狠的盯着雁书归道:“你再叫一声小泥鳅,我踹死你
这个傻鸟!”
雁书归故意装作瑟瑟发抖的样子:“啧啧啧,那我好害怕啊!”
龙山外抱着冰枕,转过身背对着雁书归,他懒得再理会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可雁书归却贴了过来,一股子热气袭来,龙山外眉头不由得一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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