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2/2）
“快走，待会儿与你解释！”龙山外说着向前张望，之间那几人越走越近，他着急的一把拉起雁书归，单手扣住雁书归的腰，召出天暮携着雁书归踏上天暮，转眼间飞上半空。
动作之快加之雁书归发丝遮面，走在最前面的粗眉男都未能看清雁书归的相貌，只是觉得奇怪：“方才飞走的，可是刚寄老峰问路的那个人？”
“好像是的……”
“奇了怪，他怎还带着一个人，看模样……伤的不轻啊……”粗眉男感叹着，忽嗅觉敏锐起来，他瞪目道，“这里有细微的妖气！！！”
“？？？”
“你们仔细闻！”他指着雁书归方才坐过的地儿道。
几人细细一探知，当即变了脸色，粗眉男吼道：“快去禀告憾天君与广峰主，武虞峰下出现了那妖祟！”
一阵吼过，粗眉男率着几位弟子一同追了上去，好在龙山外察觉到雁书归妖气又发，快速封了雁书归的灵脉，又加之飞的极快，几人根本未追上他们的身影。
龙山外携着雁书归不知来到哪个荒凉山头，一眼望去百里都无人烟，是个躲避的好地方。龙山外带雁书归落下，雁书归已是满头冷汗，他虚弱问及：“让你去问个路，怎么问回来这么着急！”
龙山外皱着眉，眼下阴郁，他拳头捏的作响，低着头沉默不言。雁书归虽是疑惑，但心中也能猜出大半，他问道：“可是要缉拿我，如今都在寻我？”
龙山外呆滞的点点头，负在身后的手紧紧捏着，指甲死死抠着肉，却仍是一言不发。
雁书归又道：“方才向这边走来的那几个人，是要抓我的？”他方才余光瞥见了几人走来，联系到龙山外如此匆忙，当即想到了这点。
龙山外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雁书归问的着急，见他半响不说一句话，便扶着树干异常沉静道：“究竟是还不是，你说话。”
“师哥……”龙山外抬起湿濡的眸子，眼眶红红的，“该……怎么办？”
“怎么了？”雁书归一怔。
“他们说，其罪当诛……”龙山外克制不住颤音道。
雁书归皱起眉头，心口一阵疼，他神情哀凉道：“如此啊……”
“师哥，你逃吧——”龙山外手心快被抠出血来，他想不到别的法子，雁书归若是去了太泉峰，那就是万劫不复死路一条！
雁书归苦笑道：“我逃了，师尊怎么办？”
龙山外一愣，他眼里掠过一丝疑虑，皆被雁书归看见。雁书归深深地吁了一口气，他的眼里看不出一点情绪：“方才我听一个吃面条的孩子说了，我不回去师尊便替我担了全部的责罚……”
“你认为我是那种贪生怕死，让师尊为我受罚的小人么？”雁书归目光凌厉，温愠的挑起长眉。
龙山外见雁书归误解，忙道：“我没有这么认为！”
“你太不了解我了……”雁书归阖上眼靠着树轻轻喘息，“你该知道，我不愿看到师尊受到一点伤害，也不会让师尊受伤。如今你让我逃，岂不是让师尊置身水火不复之地！？”雁书归倏然睁开眼，他怒目叱责，“你究竟安的什么心！你不是喜欢师尊么！你如何能想到这么荒唐的法子，让师尊身陷险境，劝我逃跑，好让我内心惶惶不安背负不忠不义的骂名一生一世吗？”
这几日的事快将他逼疯，他体内的妖气正在喧嚣，他第一次如此失控的狂嗥：“你蠢么！还是疯了！龙山外，劝我回去的是你，劝我逃得又是你，你主意变起来可真快啊！”雁书归气得胸膛微微起伏，满肚子的怒气、怨气、邪气，都在这一刻彻底迸发。他如何都忍受
不了师尊为自己受委屈，什么孽障妖祟一切骂名他都能承受，但他不能忍受自己的师尊受到一丝一毫的妄言。
龙山外向来是个很好的听者，你骂他也好夸他也好，怎么着都好，他都会安静的听完再答。他的确不了解雁书归的这些想法，但也不全如雁书归所说，他从未把雁书归想成贪生怕死的小人，也从未想过让师尊置身险境。
他有他的想法，但雁书归从不问，而是以自己的方式去私以为。他被雁书归的叱责弄得沉默，过了良久，才缓了过来，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隐忍的看着雁书归：“你回去，你会死；你不回去，师尊会死……你们都是我……我……”
龙山外说的哽噎，他说不出爱这个字。这个字压在心底有千斤重，可若是说出来就变轻了，变得轻若鸿羽，任风吹逝。
你们都是我所爱之人，我谁都舍不得放不下，可你怎能把我想得如此不堪呢？
龙山外在这一刻察觉到，雁书归对于自己始终抱有戒备之心，从未有过真正信任。委屈的情绪在喧腾，终于在一刹那释放出来，他快速抹去流下的眼泪道：“我没安什么心，安的全是坏心，就想你逃了，逃得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他娘的都不要让我见到！师尊有肃风君这位好友，即便广思淼想杀他，药宗也不会同意！到时师尊顶多受些小责罚，若是可以我便去替他领罚，那时师尊想必会更加认可我！更加喜欢我！我就是这个心，你满意了吧！”
龙山外泪水止不住的滚下，他一遍遍的用手抹去泪水，他带着哭腔骂道：“雁书归！你他娘的去留随意，要死你赶紧的，我这个蠢货再不为你出主意了！”
雁书归被骂的怔愣，他方才心太急未细想，现下听龙山外说了一番，细细想来才知龙山外并不是他猜忌的那样，原是他怒极想错了。
雁书归翕动着唇，眼神飘忽不再直视龙山外的眼睛，过了许久，他才低声道了句抱歉。
“你……以为……我待你没真心么？”龙山外不知怎么心痛了起来，他不再哭，不过是点委屈，雁书归又没少给他委屈受。
如今他眼睛里像是氲着一汪水，清清浅浅，无半分心机，带着些许的难过却没有抱怨的神色道：“我在乎师尊，就不在乎你么？”
雁书归默然：“………”
“没错，我不懂你——”龙山外咬着牙，忍着心痛叩问雁书归，“你又懂我么？”
一声叩问，雁书归彻底缄默了。四周肃静，斑鸠声悲戚，一时间飘起了大雪。龙山外气极反而想笑，他们当真是这一世的仇人，无论何时何种处境，他们总能吵起来，从无例外。
过了很久，龙山外才从刚才的心痛中缓过来，他冷静下来问雁书归：“要去蓬莱找肃风君么？那里与世隔绝，肃风君又是师尊挚友，他是个光风霁月的君子，想来不会对你轻易判定，现在想来……也只有他能帮你了。”
“正有此意。”雁书归颔首。
说罢，龙山外与他御刀冒雪前行，飞了数里远时，雁书归在他身后轻声道：“对不起……是我……”
“别说了，我不想听道歉。”
虽是不想听，但他终究是心软了，设身处地为雁书归想想，他着急也是情有可原，只是他对自己的猜忌，却像是阴霾般在心底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