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2/2）
痴儿笑着摇了摇头：“是阿娘干的。”
“阿娘？”龙山外诧异，这痴儿的阿娘不是早就魂飞魄散了么？
“阿娘来瞧我，说要看看我的心，我给阿娘看，不一会儿阿娘就不见了。”痴儿说着笑道，“阿娘不见了，弟弟就死了，弟弟去陪阿娘了。”
“你说什么？”龙山外警觉道，“你阿娘走时，对你弟弟做了什么？”
痴儿咧着嘴傻笑，答非所问的一直重复着那一句：“阿娘不见了，阿娘不见了……”
龙山外颇为头疼，无论如何打探，这痴儿仍旧是重复着那一句“阿娘不见了”。过了良久，他身后一只手拍在肩上，龙山外转过头去，只见雁书归眨了眨眼。
“死的是甄笛没错。这里风俗不同于别处，但凡死人，第二日必定要安葬。合棺时我瞧见了他的模样，脸色铁青脸颊凹陷，显然是被吸干精气而死。”雁书归说着眼神凌厉道，“他掌心还有三滴凝固不久的血水……”
“淼……”龙山外目色冰寒的看向痴儿胸膛，想来那伤口是广思淼所伤，他回道，“方才他所言，他阿娘不见，弟弟便死了。如此看来，广思淼是幻化成石妖的模样，无声息的潜入了甄家。如今他在甄笛手中留下三滴血水，约莫是在……”
雁书归的目光冷峻的似染上了寒霜，他挑了挑长眉，阴沉的冷笑：“挑衅——”
“没错。事不宜迟，广思淼如今能害一人，必当还会害其他人。你我速速找到他为妙。”龙山外说完无声的看向痴儿，想该如何安置他。
“嗯。”雁书归揉了揉眉心，又瞥了眼痴儿道，“你我还是前去他气息消失的云阳树下勘察吧。带着这痴儿左右是不便，我与甄家人说了，待会儿会有人来带这他回去。”
“这便好。”龙山外低头对痴儿又道，“你且乖乖在这，待会儿有人接你回家。”
痴儿咬着手指头，竟听懂了龙山外的话，乖乖的点了点头。龙山外想来他是饿了，从包裹里掏出一块烙饼，递给痴儿，“拿着吃吧。”
忽然雁书归像是变戏法般的，从袖中掏出一袋方才在镇上买的各色蜜饯，他拿了两个给痴儿，盈盈笑道：“这个挺好吃的。”说着，又拿出一枚白色的蜜饯，递到龙山外面前，“师弟，这个看起来颜色最特别，很少见，尝尝么？”
龙山外面无表情的伸手推开：“不必。”说完，龙山外自顾自的往云阳树那边走去。
雁书归立在原地甚是尴尬，他苦笑了笑，将那枚蜜饯吃了下去。很甜，甜的腻人，想必龙山外也是不喜欢的，他不吃也挺好。
雁书归嚼着蜜饯，将袋子扎好收在袖中口袋里。他随着龙山外往前走去，走到树下，龙山外几不可察的瞥了一眼雁书归。
龙山外瞳孔一紧，他怔愣道：“你怎么哭了？”
雁书归诧异的伸出手，摸了摸脸颊道：“什么？”
龙山外瞧着他双目泛红，泪光点点，清泪不住往下流淌，又见他嘴唇上扬，嘴角带笑，甚是怪异道：“你为何又在笑？”
雁书归方觉难以自控的流泪，又觉得喜悦难抑，嘴角竟不自觉的往上扬。含泪带笑的模样，竟让龙山外想到了——哭笑面！
龙山外惊讶的看着雁书归那张俊脸正怪异的又哭又笑，他吃惊道：“你莫非吃了留岁果？？？”
雁书归哭笑着摇了摇头，又想起袖中那袋蜜饯，心中大惊，赶忙点了点头，从袖中扔出那袋蜜饯，龙山外见状当即了然。
只见雁书归喉结滚了滚，欲催力吐出那蜜饯，谁知并无功效，反而催发了留岁果的作用。雁书归点完头只觉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他慌忙间倚着云阳树蹲下，抬手搭在额前。
龙山外一拍脑袋，料定坏了。紧要关头，这雁书归竟误食了做成蜜饯的留岁果！想到当年听镇长所言的食留岁果的景象，龙山外浑然不能将此代入到雁书归身上。
他赶忙上前蹲在雁书归身旁，试着拍打雁书归背部催吐道：“能吐出来么？”
雁书归不答，只是低着头双手抵在额前。龙山外焦灼的想着，当初林壑清破除留岁果的方法，乃是让花染以毒药催发体内妖毒，二者相撞使心神清明，但却不能持久。事后妖毒反而加重，昏迷数日。
如今这他既无毒药也无花染的药术，雁书归一介妖尊竟也被留岁果放倒，龙山外很是神伤，乱了阵脚。耳旁是雁书归低低的啜泣声，龙山外自知此果子无解，先是苦笑面，再者知无不答言无不尽。
龙山外正在手足无措的思量如何是好时，雁书归慢慢地抬起头，他面上的哭笑面已然消失。龙山外瞪大眼睛，想着接下来是——
还未等他揣测雁书归该如何，只见雁书归动了动手指，小心翼翼的伸出食指碰了碰龙山外搭在他胳膊上的手，旋即快速地用食指勾住了他的尾指。
“你做什么？”
龙山外想要收回手指，却被雁书归紧紧勾住。
雁书归侧过脸，湿濡泛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师弟别走，等我。”
龙山外怔然，只听雁书归似乎觉得说的不够好，又极认真道：“即使你要走，能不能在路上等等我？”
他的声音很委屈，倒有了撒娇的意味。那双眼眸里目光炙热，龙山外偏了偏脑袋，躲过那炙热的目光，他伸出另一只手掰开了雁书归的食指，随即站起身来，他明白雁书归话里的意思，为了让雁书归死心，他冰冷至极地道：“不等，不必等也不会再等。”
雁书归张了张口，还欲再说。龙山外旋即转过身，打断了雁书归的话，“多说无益，我不想听。”他迎上雁书归炽烈的目光，只觉得这目光似要在自己心上烫出一个洞来。他垂下眸子故作平静，“别犯浑了，我们去找解除留岁果的方法。”
雁书归听到那个浑字，眼里泛着泪光，直直地道：“我没犯浑，我是混账……混账，至今才知多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