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1/2)
我的犹疑停止在雨衣挂住门栓的瞬间。
急切的窘迫瞬间挤占所有的空间,我甚至有些大脑缺氧而脱口而出:“不好意思!”
即便慌张地侧过身子与铁门奋战,他的影子就在余光里越靠越近。我赶紧把颤抖的手指埋进凌乱的雨衣里,被迫等待。
方和颐停了下来,拉开门口的鞋柜。啪嗒两声,拖鞋落在地上。然后向房间里走去。
“招待不周,请多见谅。”
他没有过来。
脸颊像是因为接触到房子里暖和的空气而一下子烫了起来。
他没有开灯。窗外摇摆的树冠把打入的路灯光线切碎,雷声还在一阵阵地从远处靠近。我把湿哒哒的鞋子放在门外,铁门轻轻地往墙上靠去。
他不再说话。
听见房间里柜门开合的声音,盒子碰撞的声音,不急不缓的挑拣的声音。
说来奇怪,并不安静的环境,我依旧能分辨水滴顺着雨衣落在地上的声音。也许就是片刻的事情,房间里没有了响动。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下一秒,那平稳的脚步声是如何从远至近。
潮湿的掌心紧紧握住手机,屏幕的光线隐约透过塑料雨衣的袖口。
而后那人的影子就被一阵铃声阻拦在几米外的客厅里。
脚步声停下了。
我慢慢抬起手,摁下去,把微颤的脸颊贴在冰冷湿漉的屏幕上。
“……喂。”
“……好的。”
“……你等我。”
“马上……”我侧过身子,一半对着客厅,一半对着大门,“有点急事,我先走了。”
没有回音。
“……今天的事您不用放在心上。” 我走出去,拎起鞋,轻轻合上门扉。“再见。”
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是打开灯。明亮的光线瞬间抚平视野里所有毛躁混浊的轮廓。我低头确认了一下手机,很好,没有拿反。
我把身上所有潮湿的东西脱下来放在卫生间,手机搁在客厅的桌子上,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背脊靠住软垫。冰冷的墙面抵着后脑勺,把黏腻的发丝拖住。
方和颐。这个名字在吐息间来来回回转着,一点,一点,点燃理智里的火苗。我感觉到一股热烈的颤意从心口蔓延到四肢,又顺着脊椎顺势冲上颅内。
不会再糟糕了。
如果论输赢的话,还能比之前更加惨淡吗?
我在脑内反复回忆这两次照面,从旁观者的角度,即便算是初次稍有露怯,之后也算理智得体。方和颐心性乖戾,并不爱在口头逞论高低,只要维持好表面,以他的心气,也不会故意在旁人面前揭发。至于人后——
我听见客厅响起自己短促的笑声。
之后的三天我没有回过家,也许是因为正巧碰见出差的任务。我的车擦着方和颐的后视镜离开车库。
许柯予没有跟我联络,自从那日他去往公司,后来只是第二天回了我一条短信,便没有消息。我想我要承认,我也没有给他发过消息,或是打过电话。只是偶尔开车时会恍神,他毕竟没有车,平日只开我的代步工具,这三日不知是不是搭了平日最烦的公交地铁。
再见许柯予是一星期后。
在这一星期中,我们达成了从未有过的奇妙默契,贴心地给对方喘息的清净。他这几日住在父母家,塞进门缝里的字条是这么解释的。顺便让我准备下周六七点上门见一下父母。
从招贴广告上撕下这片花花绿绿的碎纸,角落里歪歪扭扭地写着上述的“PS”,胶条沾着灰失去粘性,耷拉下来。我看了正面和反面,然后放进要带下楼的垃圾袋里。
天放晴,日落,堵车。
堵在车库门口。
我进来时还空旷的坡道,一个转身已经点上灯,衬着昏暗的背景,像是搭了戏台。一个中年女人穿着睡衣,领着一个孩子正不停地鞠躬。门卫也躬着身子站在方和颐的旁边,语气急切地说着什么。
方和颐自然地转头看了一眼我的车,然后示意三人让出通道。他甚至阻止了门卫走向我的脚步。我等了一会儿,见四人没有返场的念头,就重新打开车灯,放开离合器。
他们莫名地动作一致,在后视镜里注视着我的车。方和颐高挑的身材格外突出,我甚至怀疑他模糊的面容上曾出现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随后便被我甩出后视镜。
原本毫不为今晚所迫的心跳突然剧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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