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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何处不相逢(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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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明元年,正月十五。

钦天监算好日子,新帝登基仪式就定在上元节。如此良辰吉日自是要普天同庆,皇帝下诏:全国放假三日,以贺新朝。改朝换代虽是内斗,但也算是经历了一番腥风血雨。几大世家的支持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了舆论,再加上兵权镇压,新朝政局还算是稳定。等到三月京考开始,再行选拔一批得力人手填充六部及基层。

天刚蒙蒙亮,外面雪停了,一片银装素裹,白雪红墙相得益彰。今天是登基大典的日子,萧师杰早早起床洗漱完毕,由宫女帮着换上礼服。冕服沿用前朝形制,黄罗裳、玄色日月六章衣,还有大带、革带、玉圭等物,繁复华贵。然而这仅仅只是开始——

萧师杰立于昭明殿前,望着覆着残雪的长阶。文武官员分列两侧,伴着钟鼓乐声山呼万岁。待礼部尚书念祭祀书罢,新帝便要沿着长阶走进大殿,升御座,受群臣三跪九叩礼,于天地诸神前受玉玺虎符,以表正源。每一步都伴着玉佩清响,一步一级,走过的是漫长岁月,肩上担负着的是万里山河。熟悉的身影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划过,那些被遗忘的时光一点点从记忆的尘埃里苏醒,那个坐在学堂里立志要成为两袖清风父母官的小孩渐渐长大,变成了一袭红衣连中三甲的状元郎;后来,少年长成青年,立于朝堂之上,渐渐看清了人世间阴暗的一幕幕;再后来,一束光照进他的生命,让他毅然决然成为执子者——成王败寇,朝堂上唇枪舌剑、刀光剑影,都是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场厮杀过后,遍地狼藉——个中辛苦伤神,只有自己知道。他像是被命运裹挟着,无处可逃,只有站出来面对,才是最好的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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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已成定局,过去的王朝轰然倒塌,覆灭在尘埃里。

等待他的,将是充满未知的未来。但他知道,他所追求的海晏河清、太平盛世,就在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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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臣山呼万岁声起,天光破云而出,南屿历史上最为励精图治的太平盛世——史称“崇明之治”,缓缓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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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夜深了。”萧安颇为贴心地在一旁提醒道。“各州县送来的贺礼,在下已经让人列了单子存进库房了。”

萧师杰也不抬眼瞧,兀自翻过一页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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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送来的贺礼单子上还带着一封信,官家现在看吗?”

“怎的不早些拿来?”

萧安笑了,“我就知道官家心里记挂着,库房的一送来我就收了。这不是刚下了宴么,才拿来。”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信,放在萧师杰面前。信封上什么也没写,只在合口处盖了一枚私印。萧师杰只瞥了一眼便认出来那是出自谁的手笔,迫不及待地拿过来拆了,抽出信纸在灯下逐字逐句读着。

萧安悄悄退到一旁,到内室看人铺床收衣服,又在外殿转了一圈,过了好半天才回到萧师杰身边,一进门便看见他在愣神。他心里一惊,不知信上写了什么——莫不是武林的王大人说了什么不好的?

“官家。”他战战兢兢挪到一旁,“很晚了。官家早些歇息吧。”

“我还不累。”萧师杰回过神来,像是要掩饰什么一样,翻了两本奏折压在信纸上。“不用管我了。”

“官家,在下跟随您多年还不了解?是王大人传来什么消息么?”

“无非是几句贺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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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家,迟早有一日是要面对的,您何必为此怄气?”萧安知道武林那人没说想他,他心里郁闷。从前萧师杰还愿意发几句牢骚,现在却是把情绪藏在心里,任是谁也不能从他脸上看出些什么,连最亲近的人也不能。

萧师杰没有答话,手指轻轻把奏折推了推,露出信纸的一角。

遥问君安。左下角还有一枚梅花印,旁边似乎沾染了一丝墨迹。他盯着那印记看了很久,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连忙唤道:“萧安!萧安!”

“在。”

“把武林来的信全部拿来,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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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安忙不迭翻箱倒柜,终于从百宝架上找到信匣,把信全掏了出来递给萧师杰。

萧师杰接过,一封一封打开——果然——当他把所有信纸拼在一起,左下角赫然是一只圆滚滚的兔子!兔子仰着头,细嗅梅花,胖乎乎圆滚滚,煞是可爱。

萧安见他脸上忧思烟消云散,喜上眉梢的神情,忍不住问:“官家,这信里可是藏着什么谜?是不是那王大人——”

“休要胡说。”萧师杰含笑道。他看了那兔子,心里愈发欢喜,批折子都充满了干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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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苦了萧安——一个平平无奇的磨墨小天才。

“哥,这么晚了还不睡么?”

王居逸头也不抬,对着字帖写下一行蝇头小楷。“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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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田荫一撩衣摆,坐在罗汉床上,头枕着手臂,一双湿漉漉的眼睛温顺地望着他。“哥,你不高兴么?”

“高兴什么?”

“......”

王居逸见他吃瘪,眼中终于染上些许笑意。“若是高兴,自然是有的。只不过现在......高兴一阵子也就罢了。”

“陈明韬寄了信来,说他任了军器监监丞。还有那个萧——呸呸呸,皇上,皇上。”王田荫拍了拍脸,笑道,“说错了,瞧我这记性。”

“你老是这样冒冒失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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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是着急吗,这都多久了,也不见能回去。”

“你很想回京城?”王居逸翻过一页,瞥了他一眼。

王田荫似乎感觉很不可思议,瞪圆了眼睛望着他。“哥,你说什么呢。”

王居逸没回答,写下一个字。过了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京城不是我家,扶风才是。武林太守,哪里是说换就换的?总得等京考结束了,才能选出得力人手,不然我也不放心把我这段时间的苦心经营贸然交给别人。其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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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田荫就这么抬眼看着他,见他眼中的似乎有光一闪而过,立刻黯淡下去。

“我不过是个弃子。”

忽然一阵风吹进房间,差点吹翻书架。王田荫连忙起身去掩上窗户,当他回头时,王居逸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专注地临摹帖子。幽幽灯火映着他俊秀的侧脸,羽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脊背挺得笔直,大氅就这样随意搭在肩上,轻薄的衣料掩不住清瘦的轮廓。没有人想过那单薄的身体有多么强大的能量,有多么坚韧的铮铮铁骨。王田荫忽而有些心酸,别过脸去不忍看。

“怎么关个窗也要这么久。”王居逸嘟哝了一句,搁了笔抬起头找他。

“窗子有些不好关,该修修了。”

“嗯,有空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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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王田荫不满,坐在床上,气鼓鼓地伸手盖住书上的字。

“做什么。”王居逸面无表情地拍掉那只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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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田荫看着他不为所动的神色,忍不住道:“你总是这一副神情,什么时候都不变;从前还能有几分笑脸,现在可是什么都没了,跟石雕的似的——打了胜仗也好,新皇登基也好,想你也好谢你也罢,是丢了心,还是丢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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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居逸眼珠子一转,直盯着他。王田荫自知失言,移开视线,躲着他的目光。

片刻后,只听王居逸悠悠叹了一口气。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把书从书架上取了下来,抚平折痕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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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木倚寒岩,三冬无暖意。”

王田荫听罢冷笑,讥讽道:“‘枯木禅’的旨趣,你只会比我更清楚。不必糊弄小孩似的对我说这些。”他心里怄气,话一出口又后悔,故作无事地望着王居逸。只见他脸上神情略微松动,眼中流露出几分难堪,王田荫见了更觉脸上挂不住,只好借口犯困,溜之大吉。临走前他在门口回头,只见王居逸仍呆坐在原处,又不好去劝,心怀歉疚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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