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换我心(1/2)
深秋时节,凉风乍起。院内银杏被风一吹,金黄的叶子纷纷扬扬落下,铺成一片金色的海洋。空气里氤氲着树叶的香气,沁人心脾。王居逸办公久了,懒怠再看,披了披风便走进院子里踩树叶玩。躲懒也得躲出个样子来,他已经把公文搬回家里好几天了,现在看来还是在家里舒服。
他走到树下,在石椅上坐下。他从袖子里抽出一封信,同样是经了王田荫的手送来的。说起王田荫——他自打送走柳渊以后便一直闷闷不乐,也不似平时爱说爱笑了,沉闷得很,看着怪可怜见的。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这封信还要躲着尉迟临。他不只是在躲他,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
也许一不留神,就会失足沦陷,所以须得事事小心。
信封一如既往,什么字也没有。他仔细地撕开封舌,生怕撕坏了它。里面是一张描着菊花的烫金纸,萧师杰似乎在用纸上特别闷骚,存满了小心思。上面几行蝇头小楷工整铺开,他一字一字看过去,又不忍心一口气读完,仔仔细细,那眼神就像是要把信纸看穿了似的。
萧师杰没有说自己最近的治水工作,也没有问他的近况,只写了一首《菊花新》:
举目欲比长安远
青山也似黛色敛
伏案过三更
手书罢
银釭渐短
须臾风掩旧缃卷
虽不见
此情无限
留着平生事
待细细
诉诸明月
“瞎写什么,真是矫情。”王居逸红着脸把信纸塞回信封,心里慌似小鹿乱撞,每一次书信交流都像是一捧清泉,润泽他自以为干涸死去的内心。他把信封收入怀中,整个人沉浸在千里而来的爱意中。真荒唐,明明彼此认识了那么久,那么熟悉,却还像刚互通心意陷入热恋的小情侣一样。
王居逸闭着眼睛晒太阳,忽然听见踩着银杏叶走来的脚步声。他知道是谁。
“穿这么少,不怕着凉么?”尉迟临戏谑道。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王居逸有点不情愿,但还是挪了挪位置。
“有些事想和你说,不能安心做别的,所以就来见你了。”尉迟临提起袍摆坐下,挨着王居逸的身子。
“这么大的位子,干嘛偏和我挤,幼不幼稚?”
“逸安——”尉迟临没等他说完,便把他拉进怀里吻了上去。这个吻算不上温柔,痴缠得甚至有点像在宣泄。
“我好想你......”
王居逸好不容易挣开,微张着嘴唇轻喘。“胡闹,才几天没见?”
“可我每天,每天,每天都很想你——”
俩人离得很近,近得他能数清王居逸的每一根眼睫。那如蝶翼一般的羽睫一扇一扇,扇得他心里痒极了。
“不,不可以——不可以......”王居逸推开他,站起来后退好几步。
“我以为你的想念只增无减,看来是我想多了吗?你并没有在想我。”尉迟临压下瞳孔,一步步向他紧逼。
“别胡闹了......”王居逸默默把那句“你以为所有人和你一样神经病吗”给咽了回去。
“你也未免太温顺了,这可不像你。我打赌你有事求我,是不是?”尉迟临比他高得多,在气势上形成了一定的压迫。不仅如此,他把他揽进怀里的时候还勾着他腰间的绦带,让王居逸动弹不得。这个姿势十分微妙,连姓萧的都没敢这么玩。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最好离我远一点,不要被人看见。”
“原来你还这么在乎名声吗?我想,全府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了吧?说不定全武林的人都知道王太守喜好男色,在家豢养男宠,作风不检点——”
“你别再说了!”
“生气了?嗯?你讨好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态度——”他挑起他的下巴,在他脸上掐出一道血痕。王居逸吃痛却不做声,依旧咬牙不说话。
“做个交易吗,王大人?”
王居逸抬起头,咬牙切齿迸出一句:“什么交易?”
“你想要的。”
王居逸知道他的意思,却不知道他的想法。他只好勉为其难地点点头,答应了他。
“那就走吧。”
没等王居逸反应过来,已经被尉迟临一把抱起。尉迟临似乎觉得这样折磨一个有高傲自尊的人很刺激,并不在乎他是不是被抱得很难受,心里感到很羞耻。
王居逸几乎是被扔在床上的。他一下子慌了,连忙爬起来想跑,却被按了回去。
“你无耻!你白日宣淫!你,你——”
“反正你在家办公也好几天了吧?再办点别的,不打紧吧?”
“你的秘密有这么高贵吗!”
尉迟临像是听见很好笑的话一样,眼里带着奇异的目光望向他:“难道你很高贵?”
“......”
雕花床,鲛绡帐,暖熏香——具备一切浪漫的条件,现实却不仅不浪漫,还特别荒诞。
“让我猜猜你喜欢什么样的......”尉迟临嗓子里烫得像冒烟一样,连他自己都惊讶——明明只是故意挑逗他,为什么自己会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求求你了......”王居逸脸涨得通红,“不可以......我......”他的脸发烧,火辣辣地疼,他不敢看,用颤抖的手捂住脸。“我可以......可以帮你......但是不能让我......”话一出口,他感觉全身的血都涌进脑子里了。他已无法思考,羞耻地只想去死。如果现在有把刀,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扎进自己的喉咙,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沾满了罪孽和耻辱,再多说一句他就崩溃了。
尉迟临沉默了很久,就这样望着他。为什么他明明讨厌自己,却还能说出这种话?他已经可以卑微到这一步了吗?是不是哪怕今天霸王硬上弓,他也不会有任何反抗?
一股莫名其妙的醋意窜上他心头。他烦躁地挥挥手,“好了好了,我可不是这么不怜香惜玉的流氓——别喘了,你也不怕背过气去。”
王居逸只觉得丢人,什么都听不进去。
“我不想逼你,你放心吧。”
王居逸把手放了下来,一双圆目还是通红的。
“你应该听那个尚书说过吧,我和他的渊源。说来话长——”尉迟临想不出别的办法,这么不尴不尬地在床上坐着也不是个事儿,只好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他见王居逸又望向自己,这才继续说道:“我的确叫丘摩利什,也的确做过琉璃的副使。此番前来南屿,是为了调查我师父的死因。”
“你师父?”王居逸嗓子有点哑,尉迟临下床倒了杯水递给他。
“嗯,我师父罗摩就是琉璃使团的正使。当年我随他进入南屿谈判,他同当今右丞相廖栩乔还有过一段交集。”
“廖栩乔?”
“没错。罗摩这个人性格很好,很喜欢交朋友。如果能和对面的大官交朋友,那更是求而不得的。只可惜当年谈判结束以后,没多久他就去世了。”
“那你在调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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