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2(2/2)
“有什么好羡慕的?再羡慕,也终究不是我的。这么多年,我已经从极度的愤怒变成极度的无奈,现在更是没有别的想法,只想着陈烨能够平平安安的。”陈瑛平静地说道,又拿起了一块茶糕。怕苦的人极嗜甜,无甜不欢,就像糖罐子成了精一般。那碟茶糕借了茶叶的清香,又带着几分淡淡的甜,清快不腻,特别好吃。
“世事变幻,最后不过都是‘无奈’罢了。”陆子籍突然想起什么来似的,一拍手道:“你同我和一曲《酒狂》如何?”
“不要。不许人喝酒,还要人弹酒狂,你这不是存心呢么?”
陆子籍吃瘪,倚着门吹箫玩,断断续续的,听着像是《幽兰》的调子。陈瑛喝完一杯茶,走到船头抱琴而坐。
“咱俩特像两个纨绔,游手好闲的纨绔。”
“什么纨绔,损我就算了,您自己能说点儿好的吗?这叫风雅!”
“行——风雅。”陈瑛笑道。“纨绔也好,风雅也好,不管怎么说,我们总归是在一处了。人这一辈子这么短,过得这么快,相识相知已是幸事,若还能相守,不知道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陈瑛若有所思地说道。
“那是自然,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真的能同你在一处,如今回首看过去种种,就好像梦一样。”
“我失去了太多,要是他们在天有灵,现在也许能看见我们。这样想着反而好过些。”
“你看这月色苍茫,我倒是想起来一句——‘眼前景,心中事’。”他忽然停住,眼含笑意地望着陈瑛。
“意中人。”陈瑛会意地微笑道。
墨蓝色的夜空深沉通透,月光纯净得像是能照亮人的内心,剔透世间的污浊。
陈瑛一挥七弦唱道:“白驹世事笑奔忙,悄悄忧心空断肠。何以解忧曰杜康,醺醺镇曰任疏狂。百年三万六千场,会须一饮三百觞......”
原来是酒狂。陆子籍一笑,赶紧用箫和上。
月色如水,温柔地洒在他们身上。
“哥!哥!”陈烨一进园子便疯跑起来,被鸣钟一把拉住:“嘘——”
陈烨这才看见石舫上的两个人,一坐一立,像一幅画。
“二公子,别吵了他们。咱回吧。”
陆子籍觉着夜里渐渐凉了,便要陈瑛回去。他们刚走出石舫,便看见一个精致又有点幼稚的花灯挂在门口。
“肯定是陈烨。”陈瑛把灯取下来,把琴往陆子籍怀里一塞,“拿上去挂着。”
本来还想抱人的陆子籍只好委屈巴巴地抱着琴走上楼,小心翼翼地挂好,再飞奔下楼追上那微弱的灯火。
刚刚看见花灯的陈瑛,笑得真好看。他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