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1/2)
日落,晚霞满天。
唐戈斯星球,大大小小的矿山矿区依旧喧闹不休。
白小桥盘膝坐在山顶,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把玩着披散下来的长发,百无聊赖地看着下方矿区。
自她出棺那日至今,已经一个多月过去,她也大致弄清楚了这个世界。
她之前只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时空,一片陌生的大陆,这里或许有着一个或多个分裂小国家,就如西京大陆上一样,哪知这里竟是一个无比庞大的帝国。
脚下这个星球,不过是整个帝国中颇不起眼的一个小矿星,因为开采了已经一百年,能源最多最纯的那些矿脉已经被开采一空,剩下的都是些小矿脉,或是大矿脉的残余。
因而当初驻扎在此的大批军队已经撤走,这里也渐渐演变成罪犯服役、兴办工厂、旅游探险的一个场所。
此刻她的左手边就是一个繁忙的矿区,右手边的丛林里,则有一个小团队在探险,但在白小桥眼里,那探险就跟过家家一样,说他们在野营更符合一点。不过她坐在高高的山顶,时不时随风飘荡几里地,近距离观察观察,倒觉得有几分趣味。
哦,作为一只新鬼,她现在已经学会飘游这个新招数了,不得不说,轻飘飘地到处飞,感觉还真不错。而且作为鬼魂,她居然并不畏惧阳光,但要说这个世界对鬼魂特别友好,那也没有。
这看不见的空气中,充满了各种各样奇怪的能量,那些人们制造出来的枪械武器、开山凿地的铁疙瘩,也大多能释放出强大的能量,那些对她大多都有损害。
这样的日子是自由的,自由到完全不知道该做什么,她不知饥不知痛,不知冷不知热,无法进食,无法触摸,发出个声没有人听得到,连想顺一件这里人的衣服给自己换上寻个新鲜也做不到。
甚至最初就连稳定地站立坐卧,都很花了些功夫去适应,不然一不小心就能飘起来。
她只能默默地注视这一切,不知道做什么,也什么都做不到。
她叹了口气,忽闻山下矿区一处屋舍内,一阵急促的铃声飘来,她站了起来,脚下并不能接触地面,她足尖在空中一点,便朝山下飘去,红艳的袍角和如瀑般的青丝倒是随着身形下掠而翻飞不止,看着很有几分潇洒飘逸。
这是一处学堂,这里的人叫做学校,矿区小学,从发音笔画开始教授矿工小孩星际语言文字,白小桥发现了这里之后,闲着也是闲着,便会时不常过来上一两节课。
她学得极快,最初还只能在学前班旁听,很快就转战一年级,今日她飘进来的是四年级的班级,坐在一张无人的课桌上,她刚坐下,铃声恰好结束,一个秃头男性老师走进了课堂。
只是今天最后一堂课,教的是历史,秃头老师用带着地方口音的星际语热情洋溢地告诉小朋友们,三千七百多年前,他们伟大的先辈在宇宙里经过了长达数十代人的漂泊,终于在这片星域发现了一颗能够生存的星球,于是在此扎下根来,建立了伟大的维也帝国。
起先只是一颗星,后来是第二颗,第三颗,如今帝国已经有足足十七颗行政星球,此外能源星球、卫星、人造小行星不知凡几,他们维也人民在这片星域迈出一个又一个足迹,开创了属于自己的无比灿烂瑰丽的文明,而这文明就如同火把,将来还需要他们新一代人传递下去。
白小桥听得怔然。
扎根、开创、薪火传承。
这些人在这里有着自己的根,无论身处哪个星球,无论内部有多少摩擦,他们都是一个集体,而自己的根在那里?自己的家在哪里?自己的未来,又在哪里?
哪怕,哪怕只是一个同伴,又在哪里呢?
她不等下课就从墙里飘出去了。
她与下工的矿工潮流相遇,不闪不避,毫无阻碍地从他们之中逆流而出,遇树过树,遇门过门,遇到那轰隆隆的巨大铁疙瘩,也能平静地从那比她人还要高的轮子里飘过去。
没有什么能够阻碍她,她也什么都抓不住,她就像和这些人行走在不同的时空里。
“为什么,要让我来到这个地方?”
“既然让我来了,为什么又不肯让我融入?”
她茫然地一路向前,直到手臂突然感到一股温热。
她猛地顿住,回头去看,几个人正背朝她离开,她一时也不能分辨出刚才碰到的是谁。
她飘了回去,从两个人的身体里直接飘过,就这么飘荡在他们前方,探寻地看着这些星际人。
他们穿着都是一样的,土黄色的布料,头发都剪得极短,脚上戴着沉重的镣铐,手上推着装满矿石的车子,每个人都神情疲惫而麻木。
白小桥就明白了,这些人就是送来这里劳动改造的犯人,她不知不觉竟然来到了一个专供犯人服役的矿区。
但这并不是她所在意的,她目光在这几人身上扫过,那两个刚刚被她穿过的人她没再理会,去伸手触碰另外几人。
一个两个,都跟抚摸空气一样穿过去了,直到触碰最后一人的身体时,虽然也穿了过去,但她却感觉到了一股暖意。
白小桥目光一亮,跟在这人身边,他与其他几人都不同,其他人只是脚上戴着镣铐,这个少年除了脚上的镣铐,脖子上还戴着一个黑乎乎的项圈,项圈一端一闪一闪地冒着红光,似乎颇为危险。
她看着这个长相十分不错,但瘦得脱了形的少年,道:“你能看得到我吗?”
少年毫无反应,只知道机械地前进,白小桥注意到他双颊潮红,只是因为皮肤晒得太黑而不是很明显,嘴唇惨白而干裂,脚步虚浮,心想他应该是生病了。
因为生病体热,才能让她感觉到温热吗?
她又碰了碰他,依旧是热热的。
这似有若无的热感,她已经很久没感觉到了,对于一个除了视觉听觉,其他感观都消失了的人来说,稍微一点温热感都是那么珍贵难得。
让她觉得,她又有那么点像是一个人了。
少年走着走着,突然栽倒了下来,他推着的车子也翻倒了,里面黑灰色的矿石撒了一地。
“咻咻——”两声尖锐的口哨声响起,两个穿着狱卒的衣服的人跑了过来,手里还握着那种能够发出让白小桥不适的能量的枪。
本想探查少年轻狂的白小桥起身飘开几步。
两个狱卒跑过来就用脚踢了下少年:“怎么回事?”
少年趴在地上进气多出气少一般,费力地睁开眼:“长官,抱歉,我身体不舒服。”
两个狱卒中更为凶相的那一个喝道:“少找借口,你打翻了这车矿石,这车不算,快去再挖一车。”
另一个看起来斯文些的狱卒似乎有些不忍:“算了,只是打翻了,重新捡起来就行了吧,毕竟生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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