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话今世(1/2)
初秋的子夜时分,便开始落露水了。冰冰凉凉的露水落下来,打湿了敲更的老者的裤管,也打湿了那最高的一座庙塔上迎风飘扬的流苏旗帜。
老者拎了个黄澄澄的锣,抬起头看那黑色的流苏旗帜。旗子上扭曲着一些狂乱的血红色咒文,听闻是专镇妖灵的,那些仙门世家,看中这块地方阳气充足又无人负责,便将一些祸害镇压在此地,用一面专门的旗来压下怨灵。
那怨灵,谁知是大是小,谁知能镇压多少年,万一镇不住跑出来个大妖,祸害的还是老百姓,不关那些世家什么事……老者叹了一口气,正待转身离去,却听到那旗哗啦啦响,细听来像是夹杂了几分低低的笑声,又像是小孩子的哭叫,而又听出几分怒吼,几分女人绝望的哀鸣,直钻人耳朵去,让人毛骨悚然。老者叹息一声,只用手拍了一下那锣,并未发出声音,但那哗啦哗啦的风声便戛然而止,那旗仿佛怔了一瞬,忽的暴躁起来,风声凌厉的像那哭叫怒吼,隐隐约约一个人的声音微弱透出。
那老者,紧紧握住更锤,挥手落下。黄金般的锣发出极大一声,那旗不知怎的,被重重压下,揉成一团,再无了生息。
喵的一声,一只黑猫从屋顶上跳下来,围着那旗绕了几圈,便坐下来,喵喵喵的乱叫。它舔舔爪子,原本细线般的瞳孔扩成了满月大,目无焦虑,并不知在看哪。
老者闭了闭眼,转身离去。他游走在大街小巷,偶尔敲一下锣,吆喝一声:
“三更半夜,小心火烛~”
只留那旗帜,在晚风中飘飘洒洒,就像一块破布般的,了无声息。
……
子夜的灯火,总是十分微弱。点点星火从飒开的门帘里透出,衬出死寂的街道愈发幽静。街道上只开了这么一家酒馆,酒香从门缝里飘出,风吹树叶的飒飒声,几片枯黄的叶子顺着风落下来,飘过门窗,映过萤火,擦过街道,最终流入黑夜,与那漆黑融为一体。
那酒馆里的伙计,拎著一把宰猪的长刀子,两步跨过后门,风一般朝着一道飞窜的黑影急撵而去。那黑影逃的极快,脚步几乎像飘起来了一般,足尖几乎不着地。那伙计纵使跑的再快,体力再好,也是怎的都撵不上。眼看着那人就要逃出小巷了,那伙计气急败坏地举着刀大吼道:“你给我站住!!!”
岂料那人跟没听见似的,脚下抹油,那腿就像长了个风火轮,呜呜呜的转,话音未落便一个转弯逃出小巷,朝最黑的那条路疯跑。等那伙计举着刀追出来,那人连影都没了。
伙计估摸着是气疯了,吼声大的像练了狮吼功:“吃饭不给钱!喝我酒馆十坛酒!连偷带拿少说有十两银!十两!!我记住你了!!”他手臂死命一挥,直接将那半米长的大刀甩了出去,没入黑夜之中。只听“咚”一声,又有东西骨碌碌滚下去的声音,那伙计冷哼一声,毛巾一甩,只回过身骂骂咧咧的踏步回去了:“混小子,别让我再看见你,再有下一次我就把你卖了抵债!!!!!”
待那伙计走远,在那街道的莫约十步开外,一棵大槐树的树干上,直劈着一把半米长的大刀,刃尖尽数没入。那树下有个斜坡,斜坡下有一块极大的石头挡道,那石头前方横披了一方黑袍,黑袍现出一个凸起,影影绰绰是个人形,却一动不动。秋风萧瑟,这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这睡觉的,莫约是给摔昏过去了。
少顷,只见一青衫少年缓缓踱步而来,他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盯着那一团凸起,片刻后用脚踢了踢,那人形一动不动。青衫少年若有所思的想了想,于是蹲下,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一层一层取开,拿出一个鸡腿。
那人形微不可查的动了动。
青衫少年慢悠悠地啃着鸡腿,毫不遮掩那飘散而来的香味。直到那袍子措不及防的袭面而来,青衫少年一手将装鸡腿的油纸包举到头顶,一手抓住那人的手腕,笑道:“千沭,你要在这里过冬吗?”
千沭不语。他另一只手握拳直击青衫少年腹部,趁他微微弯腰时挣脱右手,只取油纸包。只是,那少年快速将油纸包往后一藏,在千沭绕到他背后时往上一抛,猛地一跳抓住塞进了怀里,道:“没有了。”
千沭气的踢蹦。他大叫到:“你就给我吃一个怎么了!?”
青衫少年道:“你不是刚吃饱吗。”
千沭道:“我要吃鸡腿!”
青衫少年道:“嗯,不给。”
千沭道:“你故意的!”
青衫少年道:“嗯,是啊。”
千沭又要蹦。青衫少年一手按住他,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根糖葫芦递给他:“乖,别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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