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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恒神色复杂,这个人,就对自己这么放心?他不怕自己趁此机会把他给废了?

后来顾恒在第一殿办公时,突然想起这件事,手上的笔迟迟未落,他在浓墨晕开纸张的过程中大笑出声,边笑边落泪,吓坏了一旁的冥官。

那时候他才知道,苏言从未对他有过防备之心,哪怕他们当时并无多么深厚的情谊。

精纯的灵力在精确的控制下,游遍苏言全身经脉,将那些毒素逼至伤口处。随着时间推移,那个红点越来越大,最后差不多有小拇指盖那么大了,颜色鲜艳到诡异。

确认没有余毒残留后,顾恒让苏言头枕在他腿上,一只手拔针,另一只手上的匕首精准的,不拖泥带水的剜下那一块肉。

“啊……”模糊的□□从苏言口中逸出,他动了动,似乎想醒过来,但是没成功。

药粉洒在伤口上,苏言继续无意识的□□,眼角也被逼出了几滴泪水,身子更是疼的不停颤抖,顾恒松开手,苏言身子立刻就蜷缩起来,疼的一直发抖。

顾恒敢肯定,若不是他提前点了苏言的昏睡穴,单是动刀子那一下,便足以把苏言疼醒。这药刺激性极强,即便是他,也做不到面不改色的将药粉洒在伤口上。

这无疑上在刚动了刀子的伤口上洒上最烈的酒。

顾恒拭去苏言额头上疼出的冷汗,包扎好伤口,看着苏言紧皱的眉头,犹豫了会儿,伸出手将人揽进自己怀里,一只手轻轻地拍着苏言的背。

也许是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苏言慢慢停止颤抖,眉头依旧是皱着的,手却下意识的环过顾恒的腰。顾恒低头看了眼,捏着苏言的鼻子,低声笑道,“睡着了这么黏人?”

苏言迷迷糊糊地嗯了声,头在他晚上蹭了蹭,他被苏言这个动作取悦到了,忍不住捏了捏苏言的鼻子,“怪可爱的。”

一旁的瓶中装着鲜红的液体,隐约可见一小块血肉。

“阎罗花吗?”晃着这个瓶子,顾恒坐在桌前,桌面上杂七杂八摆了很多东西,还有十来根表面泛着不同光泽的银针,他手上翻阅着一本厚厚的书籍,终于在最后几页找到了这种毒药的名字。

顾恒松口气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庆幸。

阎罗叫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他知道阎罗花的时候,这种毒药已经被销毁了,可是,留下来的传闻依旧在。

传说中,这种毒药无色无味,遇血便融,只有在伤口处才能看到一点异样,中毒者若未及时察觉并且医治,三日后必死无疑。

它会悄无声息的融入血液之中,随血液走遍全身。

阎罗花被研制出来时,修真界人人自危,各门各派的医修们日夜不眠研究解药。

死于阎罗花的人,是没有尸体的,他们的尸体早被这种毒药化成了血水。

只是那只白虎爪上为什么会有这种已经被毁灭了的毒呢?

顾恒敲着桌面,忽然想起陈珂的猜测,“散云吗……”他摇摇头,甩掉突如其来的念头,是不是他想的那样,还得确认确认。

鲜红的液体比血还鲜艳,让顾恒一阵后怕,若是自己当时没有注意到,或是注意到了也没有关注的话……

哪怕苏言修为再高,他也不敢赌。

他扭过头,苏言鬓角的发丝不知是被汗水还是泪水打湿,黏在一起,显的那张脸格外的苍白,唇却是嫣红嫣红的,沁着水汽,让人不自觉就想尝一尝,他打量了半晌,拨开湿发,长叹一声。

他想,如果他是谢清旷,只怕会做出同样甚至更激烈的选择。

“可是,真的留得住你么?”

隔空描绘着苏言的容颜,顾恒再次叹了口气。

算了,随他吧,雄鹰翱翔于苍穹时,才会有最美的姿态,何必因为自己的私心,便去剥夺这份美的让人心惊的自由呢?

漫无边际的疼痛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是要把人挤碎。

苏言轻哼一声,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停在帐顶,他茫然的看着,什么都没有想,剧烈的疼痛足以吞没他此时的思维。

左肩火辣辣的痛,让苏言觉得自己进了火炉。

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方才转了一下眼。

他记得他当时是晕过去了,谁把他弄到床上的?难道是顾恒?

顾恒推门而入时,正好看到苏言恍惚的神情,他忍不住低声笑了笑,笑声将苏言有些涣散的神智拉回来。

“受了伤也不知道处理,你以为你很厉害?嗯?”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扬,带了些许不悦。

苏言没说话,他似乎把所有力气都用在了与疼痛做斗争上,神色淡漠,只是苍白的脸色和额头滚下的冷汗泄露了什么。

“很疼?”顾恒坐到床头,为他拭去冷汗,“活该。”

“你不想让谢清旷知道,就连我也一起瞒着?”

不过是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狼狈样罢了,苏言说不出这话,索性沉默。

顾恒也没真的生气,看怔了会儿,低声道:“我之前听师父说过,有些人天生对疼痛很敏感,平常人可以忽略的疼痛,到他们身上可以放大数倍,苏言你……”

他不是对疼痛敏感,而是异常敏感,仿佛是从灵魂中透出来的痛,要将整个人撕成碎片。跟着师父的那段时间,他没少受伤,每一次都是硬生生的痛到昏厥,再从昏厥中硬生生被痛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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