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1/2）

第五十一回

一辆普通的马车，在宁国的官道上缓缓而行。四周黑色的幔子将车箱内的境况遮挡的严严实实的，一个身着朴素的中年汉子坐在马车前沿，嘴里衔着一根野草，手里也没有挥动缰绳，也没见他急着驱赶马匹，就这么慢慢悠悠的走着。

这一行，正是蔓娘几人。路上偶然得见，看他们不紧不慢的行着，还当是乡民走访亲戚，然而后头尾随的暗卫却是知道的，此行并不慢，不光说拉车的都是日行千里训练有素的良驹，虽没急驰速度却并不慢，且日更夜替，到驿站时自有人事先备好粮草和马匹，人却是并没有休息的，吃喝住行都是在马车里。

车箱里的气氛很是凝重。

一位看来□□十岁的老妇人，虽然身着朴素的乡野服饰，面上似有印刻上去的古朴夸张的饰纹，却是掩盖不了的，只能披一张素色的头巾，此时，连头巾也没有罩上。脖子上还带了一串各种兽骨刻成的项圈，颗颗光滑圆润，定是多年的旧物，时时握在手中抚摸才有如今的样子。面前一位中年美妇，也做着村妇打份，但再朴素的装扮，依然挡不了她袭人的韵味。

又一阵沉默后。老妇人出声：“蔓儿，这些年，我知道你吃了不少苦，族人也知道你过的甚是不易。”

好一阵后，美妇阿蔓才出声：“也算不得吃了多少苦，总归还是活着的吧。”虽说着话，眼神却未给老妇人，只是专注着盯着手里，正用一根细细软软的藤条编着一物，看轮廓是只小动物，憨憨的，不知是猫还是虎。

阿蔓似乎并不想和老妇人说话，但老妇人并不放弃，半晌后：“阿蔓，要此次不是你的主子有令，想你是不会回到族里吧？”

老妇人问了后，直直的盯着阿蔓，定要将谈话延续下去。

叹气一声：“以前，族人流离失所，我也没得能力庇护他们，如今，国主大恩，赐了一方天地，允了我族繁衍生息，就更不用我再回族里——”

许是蔓娘敷衍的态度，恼得老妇再也不想和她周旋，将手中的茶盏砸向蔓娘：“你可忘了，你是古灵族的圣女，只要你活着，你就必须回到族里，守护族人。”

“阿蔓已经死了，死在你面前，是您点燃的圣火，您忘了吗。”茶盏从脸颊边擦过，蔓娘避也不避，眼睛还是只看着手中藤编，语气也没有起伏。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恨着我，你恨着族人——”

蔓娘并不接话。

老妇人抖着手，指了半晌，无力的垂下，又取了另一个茶盏，自行倒了一盏茶水，啜了一口，还是想把话题接下去：“阿蔓，你可知道，当时，我占卜时得了警训，那是个不详的孩子，会带给族人灾难，而且，你是圣女，你一个人哪来的孩子？”

蔓娘还是不接话，但是，她手上的动作却慢了下来。

老妇人看她意有所动，又接着说：“你当时虽然是圣女，但又想护着孩子，又想护着孩子的父亲，是何其艰难！”

“……”

“是阿年的孩子，对吧！”

“……”

“你可知道，你拼死护着他，却是阿年自行到族老们跟前，说孩子不详，该行火邢？”

“……”

“你可知道，是阿年告发孩子生下来就有异象，是他把孩子抱来，给族老们看他身上的天煞图腾，那个孩子，是谁也救不得的——”

“……”

“你是古灵的圣女，当以全族的安危为重。”

“……”

“婆婆教给你的，都忘到哪里去了，混帐东西？”老妇激动起来，用她的右手用力一顿一顿，像是拄着拐杖，又一醒悟，此时手中并无物，就着坐着的姿势，右手使劲的敲打着大腿。大口的喘着气，瞪着蔓娘。

……

蔓娘看藤条编织不下去了，干脆收拾好，放在一个包袱里，又弯腰把老婆婆摔在地上的杯子捡起来。

“我知道是阿年哥告的密。”

“……”老婆婆吃惊的看着她。

“我说过，我可以不当圣女，带着孩子远离族人，再也不回古灵族。”

“……”

“我的孩子没有不详，只是生来多了一块胎记而已！”

“……”

“是您点燃的圣火，把我的孩子投入火中！”

“……”

“您还脱光了我做给他的小衣衫，说他不配为人，不配着衣。赤身裸体的投到火焰里。”

“……”老婆婆睁大眼瞪着她，呼吸急促，手也捏紧了。

“就像发生在昨天一般。”蔓娘直起身，看着她的眼睛说。

蔓娘说完，又转身去忙其它去了，就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什么话也没有说过一样。

好一会后，老婆婆却站了起来，走到蔓娘身后，拉着蔓娘的袖子：“蔓儿，你回族里吧。你也看到了，婆婆年纪大了，再也撑不住了，你得回到族里，你得守着族人啊！”

蔓娘手里不停，也没言语。

“阿蔓，你也知道，现在族人看到希望了，我们再也不用逃难迁徙了，夏国大恩，允了我族可以生息之地，正是我族休养壮大之时，古灵一族，还是可以恢复盛况的，阿蔓！你得守着族人！族里又添了好多婴孩，他们都是你的孩子！”

“阿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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