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眼睛的男人（1/2）
“长官您好！。。你们可算来了。。。”
“抱歉，路上遇到点问题。”
修朝着门口的警员行了个半手礼，接过警员手里的交接事项单。
“我们警长上街对面抽烟去了，您过来的时候没看见他？”
小警员双手递给修一支笔，修朝他摆了摆手，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掏出自己的笔，张嘴咬开笔盖，保持着叼笔盖的姿势，尽力让这张薄薄的纸能在自己手上垫平稳，勉强保持工整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把笔戳回嘴上的笔盖里，不自觉的隔着手套轻轻摩擦了一下笔头的部分，把它揣回了兜里。冲着警员把事项单递了过去。
“行了，谢谢您！”小警员恭敬地收回事项单。
“能不能和你们上司说说，搞个终端验证系统。这年头也不是谁都总是身上带着笔出门的。”修望着被折腾的有些皱巴的事项单皱了皱眉，忍不住说到。
“哎。。。。您就别难为我了，就我们局长内个老古董，简直是朵奇葩，连终端都没有到现在还天天拿着手机打电话呢。我们警局的人现在跟原始人聚集地一样，写个报告书特么都得用纸。。。。您就勉为其难先凑合凑合吧，没笔没事儿啊，我这不都给备着呢么。。。”
警员露出一脸无奈，苦笑着朝修摇了摇自己手上的签字笔。警员身上的衣服也跟他一样苦巴巴的样子，明显是好久都没有换过了，也不知道已经跟这位警员一起连夜奔波了多少天。
修愣了一下。
这个什么事都可以交给粒子终端来处理的时代，喜欢纸的人不多了，就算喜欢也都是作为兴趣爱好，真正生活中用纸质品的人基本上不存在了。
警局的局长科尔博森——大概就是这为数不多的第二种人。
这种人大多数都是些上了年纪有一点恋旧情怀的人，总觉得用终端就哪哪都不得劲儿，或是非说自己用不惯这些东西。总之，在别人眼里看过去，基本上都是一些死板的老头老太太。
但修的脑海中随之浮现出一个面容与自己极其相似，却与死板这两个字毫不沾边，总是微微笑着的年轻男人。
这让修下意识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还有什么事么长官？。。。没什么要吩咐的话您直接进去就成。”
“。。。啊，好。”
听到警员的声音，回过神来的修紧握的拳头缓缓松了力气。
可恶，又想起一些让人不愉快的事了！
无视了旁边看过来的数道疑惑的目光，修甩了甩自己的脑袋，试图让自己赶紧忘掉脑中那个该死的残影。
缓步走到警戒网旁边，已经在里头准备好的亚伦冲着修招了招手，又指了指自己嘴上的口罩。
修意会的从兜里掏出之前亚伦特地为他们准备的白色口罩，穿过半透明的蓝色粒子网。踏进巷子的一瞬间，外面人群的喧闹声就一点也听不见了，蓝色的警戒网隔离了人世表面的喧嚣，映入眼前的是现实冰冷而又干燥的阴霾，唯有现场的警员和鉴定人员忙碌的走来走去的脚步声和工具的碰撞声还在努力改变着什么。
“诶？。。尼可长官呢？”亚伦即使被口罩遮住了嘴也依然不忘八卦。
“他不进来。。。。。你耳朵怎么这么红，不舒服么？”
“啊啊啊啊！！！没、没、没什么！！。。。内、内个什么。。你们一直都这样么？”
修对于亚伦莫名其妙的兴奋和毫无意义的提问表示摸不着头脑。
“啊？。。。啊。。。姑且一直是这样。。。。”虽然不太明白亚伦具体到底在问什么，但是修良好的修养还是让他姑且回答了这个奇怪的问题。
“oh。。。。。♂”
他觉得自己鼻血又快出来了，亚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口罩，另一只手挥在空中滞留了半天，似乎是激动到僵硬在那了。
我懂的扎帕长官！
这种恋人待在身边无法好好工作的心情！
我♂懂♂得♂啊~！
末了冲着修摆了一个wonderful♂的手势，向他眨了眨左眼，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帘，嘴角咧开了一个猥琐笑容，又露出那种‘我看好你哦’的表情。
这孩子怕不是刚才脑袋被门夹了。
修觉得自己可能是上岁数了，看不懂现在年轻人的行为艺术。
“洛泽！怎么才回来！！”
两人的谈话内容正快逐渐像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时，一声底气充足的怒吼打破了这个状况。
“啊。。。啊！老师！！”
被大声叫到名字，亚伦赶紧从刚才的骚气站姿下一秒站直，冲着声音的方向颤颤巍巍地转过去。
从巷子里面走出来一个一米六几的亚裔小老头，有些气冲冲的往两个人的方向走过来。
这位就是林老师，右手大臂上白色的袖标昭示着他法医长的身份，不过以他目前的样子，似乎不太能让人看出他就是受众多人物尊敬的那位先生。他手上的防寒白色橡胶手套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块，头上苍白的乱发被黑色的线绳绑在头顶，左眼上戴着一副单镜眼睛，白色的口罩遮盖着他的半张脸看不出他具体的长相，但从露出的尖锐眼睛和一直紧皱的眉头能看出这个小老头的暴脾气。
“林法医长，久违了。”
“。。啊！~是修啊!”
修微微的朝着林老师鞠了个躬。
听到修的问候，林老师紧皱的眉毛稍稍缓和了一些，原本匆匆的步履也变得平和了不少。
“诶？！林老师和扎帕长官你们。。！认。。认识啊！”
“啊。。法医长是我父母的恩师，我和我父母都受过法医长不少照顾。”
“哈哈哈你这小子！和你爸真是越来越像了！。。。诶，抱歉！你瞧我这记性！”
林老师好像特别中意扎帕家的这个小儿子，乐呵呵地习惯性抬起手就想拍拍修的肩膀，突然想起自己手套上的血渍，急忙刹住了车，转而将两只手缩回胸前搓了搓。
“这么说！扎帕长官的父亲是我的学长？！”
“你这兔崽子还真好意思往自己脸上贴金！。。。别在这臭贫了，还不把手套带上赶紧进去帮忙！”
“啊！！。。马上去马上去！。。。。别！别扣我工资！”
亚伦一边捂着脑袋躲避着林老师打过来的手，一边手嘴并用的戴上了自己的橡胶手套，好奇的回着头时不时地朝着修的方向看两眼，又贱气地迈着小碎步往巷子更里面移动，途中还不小心撞到蹲在墙边扫描墙面的痕检科小哥，让小哥的鼻子和墙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在对方骂娘之前大声谢罪着落荒而逃了。
“。。现场情况怎么样。”
“啊。。。我带你进去看看吧，尸体的第一批样本已经派人采集回署里的鉴定科了。具体的分析结果，最早今晚才能拿到。”
林老师向着巷子里人员聚集的地方抬了抬手，率先走在前面，修把口罩往两侧抻了抻，自觉跟在林法医身后。
从见到了林老师开始，修一直紧绷的神经就不由得放松了下来，近几个月一直疲于解决各种麻烦的任务，似乎见到了这个一直尊敬依赖的长辈，内心的担子也放下了许多。
“最近署里都传言您要勇退了，没想到还能有幸和您共事。”
“哼，要不是为了看着洛泽这个臭小子我就还真打算回吉尔沃森了，我都一把年纪了，天天还得跟着你们这帮年轻的挨冻，我可不想再收拾这些烂摊子了！干不动咯！”
“哈哈，亚伦特员做事很踏实，您这么器重他，他以后定会成为法医科的顶梁柱。”
“诶。。没这回事！”
林老师稍稍侧过头朝着修摆了摆手。
“就我就任的这40年，最得意的门生就只有你爹了！。。。哎。。。可惜。。造化弄人啊——要是他没坐在那轮椅上。。。呸！你看看我这张嘴！又说些不着调的！你，你别往心里去啊。。我这是老糊涂了！”
林老师用手背使劲的砸了砸自己的额头，叹着气使劲摇了摇脑袋，修轻轻扶住了林老师的手腕，露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苦笑，冲着林老师轻轻摇了摇头。
法医长还在对20年前的那件事念念不忘。
修的脑中浮现出了一些回忆的片段。
星星点点的火苗，火苗燃烧木头发出的炸裂声，萦绕在耳边的女人的哭喊，炽热的火焰燃烧着，向屋外的黑夜中喷涌着，几乎吞噬了半个夜空。
还有一个稍稍有些发福的从远处流着汗气喘吁吁冲着自己跑来的身影，疯狂的火舌照亮了他焦急的目光。
那大概也是自己和面前这个有些孩子气的小老头的第一次相遇。
“我当时还小。。。那时的事，我已经有些记不太清楚了。您也别太往心里去，我父亲。。。早已经释怀了，我父亲曾经说过——您教给他的东西他会受用一生。”
“。。。我能从你身上看到伊索和赫尔娜那两个孩子的影子，你和他们一样优秀。他们一定会以你为荣的，修。哎。。。转眼之间伊索的孩子都能独当一面了，我已经老了啊。。。。。”
林老师隔着镜片抬头直勾勾的看着修的眼睛，像是被什么勾走了魂魄一般陷入了沉思。
“诶？。。。你这眼睛。。。”
“啊，法医长！你终于回来啦，找您半天了！亚伦特员有新发现！您能不能马上过来看一下。。。。啊，特署官，您好！”
“E9，修.扎帕。”修冲对方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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