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1/2）

第二天，曹睿站在场外看着施嘉，不由一脸同情。

对方正被封跃训话，衣衫重水，浑身狼狈。

封跃也知道这一幕不怎么好拍，昨天施嘉已和那配角演员淋了一下午的人工降雨，今天若还是不成，就只得先放一边了。

封跃在再次开拍前对施嘉冷声道，“我不知道容雪和你说了什么，你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一直都心不在焉的，你是个演员，大家起这么早全都是为了你，你要对得起他们的付出。”

他说完，见施嘉毫无反应，脸色更难看了，无意间抬头，视线便不期然与俞清交汇在一处，对方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

他心中妒火顿生，不由得拧紧了眉。

“我知道。”施嘉淡淡道。

他听完封跃的指责，面上不显，心中却多少有些烦闷。

这一场打戏全程要吊着威亚，和施嘉演对手戏的男人四十多，身体健朗，看起来也有些撑不住了，脸色青白，毫无血色。不过人家男演员敬业，始终没说什么，只是看施嘉的眼神很不耐烦，甚至有些厌恶。

施嘉情绪焦虑，昨天被容雪说的那一番话打击之后，直到现在都没调整过来。昨夜一宿无眠，躺在床上清醒着挨到天色发青才昏昏沉沉地又爬起来。

今早化妆师也在不满，责备他一脸疲态，眼底的黑印遮都遮不住。

罪魁祸首是他，施嘉闷声不吭全都受着。

只是还是不行。

他的人已几乎麻木了，四肢酸软如煮过水的面条，没有一丝力气，肌肉和骨头僵痛不已。

最后连那好脾气的配角也终于黑了脸，直接问导演能不能用替身。

一遍遍被叫停，一遍遍NG。

时间流逝得毫无意义，等到了后头，施嘉已经连完成最简单的挥臂指使的动作都万分费劲。

头顶的人工降雨仍不知疲倦地往他身上浇，他摔倒在地，落在脸上的水直接流进眼里，带来针扎般的刺痛感。

在这样酷热的夏天，他竟感到一阵从心底里涌上来的寒气。

站在人群之中一遍遍重复无意义的动作，周围寂静无声，只有黑洞洞的摄像机和冰冷的视线，他竟无端觉得恐惧起来。

意识似乎已无法安份龟缩于这沉重而迟缓的躯壳之中。

他跪倒在地上，眼皮缓慢无力地耷下来，直至重重倒了下去。

他晕了。

封跃见状脸色骤变，抛下众人立马冲了过去。

俞清也是一脸错愕，众人纳闷，毕竟从未在俞老师面上见过那样惊慌失措的神色。

施嘉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似乎听到有谁在叫他的名字。

不过已经没有意义了。

.

等再次醒来时已在医院。

毕竟算是大事故，封跃大发慈悲，派了个生活助理来照顾他，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问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高烧41°，意识绵软，像是有谁在他的感知器官上罩了一层纱布，总之做什么都觉得似是雾蒙蒙的，感觉不真切。

有一瞬间他几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个干净，眨了眨眼睛，缓了好一会儿，身上才渐渐有了些力气。

前来照看的小助理正是遂香，看他醒来揉揉发红的眼睛，很是激动，一会儿给他倒水喝，一会儿又替他去叫医生。

真是只勤劳灵巧的小燕子。

施嘉朝小姑娘用力挤出点笑，也许很难看，因为小姑娘眼圈更红了。

他的声音微弱无力，好歹不是紧闭双眼，意识不清，身上烧得叫人害怕的状态了。

遂香给施嘉的经纪人宋新耀打了个电话，告诉对方施嘉因高烧住院的事。

于是第二天傍晚，施嘉一只手啃苹果一只手放床边安静挂水的模样便被站在门口的宋新耀看见。

病房只有他一人，遂香出门替他买饭去了。

旁边的柜子上倒是放着水果和鲜花，剧组的人在昨晚施嘉醒后来探过病，知道他已退烧，并无大事，于是又都回去了，只留下遂香一个人帮忙照看。

宋新耀喉咙一哽，见施嘉背对着他单手举着只苹果，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时不时动动嘴巴咀嚼一口，动作既有点痴傻的好笑，又有点孤零零的可怜。

“施嘉。”

他站在门口叫了一声，皱眉打量，对眼前的情景很是不满，脸色很黑。

剧组竟连个照顾的人都没安排，胸中的怒火“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施嘉回头，见他竟直接过来了，不由得露出愕然的神色。

宋新耀将施嘉手里那半只根本没洗的苹果拿过来，削了皮再重新塞回他手中。

他总是面色严肃，平日里一双强势凌厉的眼睛被金丝眼镜压住，才显出几分温和从容。

今天不知为何竟忘了戴眼镜，浓黑的眉羽与狭长的眼睛便显得尤其冰冷锋利。

“怎么回事？”他抽了张椅子坐在病床边，仪态很好，口气却是居高临下的质问。

“没休息好。”施嘉有些讪讪地举着那只已削好皮的苹果，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下去。

“高烧41°，你应该庆幸还没被烧成傻子或者肺炎，前脚刚出去后脚又进来，也是能耐了你。”宋新耀嘲道。

“导演要求严格嘛。”施嘉有些心虚，想摸摸鼻子又发现手里正塞了只苹果，面色有些讪讪。

他知道这次是自己逞强托大，连累宋新耀跑这一趟。

宋新耀语气不耐地打断他，“我不知道封跃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了？请假或是说明原因，你才出过车祸，导演不可能连这种事情都不能体谅。”

况且施嘉曾与封跃有旧，施嘉忘了，封跃总不可能也忘了，不说额外关心照顾，理解一下总是可以的吧。

“是我的错，我没跟他说。”施嘉有些尴尬地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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