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此春风（五）（1/2）

源陵君及时的接住了鬼切, 让此时格外虚弱的鬼切避免了伤上加伤。

鬼切与源陵君难得靠得这么近，曾有过几次的接触寥寥无几，更多的时候是鬼切克制着自己, 站在远处, 用目光追随着源陵君。

鬼切甚至闻得到源陵君身上那股清雅温和的香气, 说不出的好闻，那是名门贵族才拥有的珍贵香料……

想到这里, 鬼切眼中的光又黯淡下来, 他与源陵君之间的差别何等之大？

就如同天上无暇的白云与地上的泥土, 也像是现在分明靠得如此接近, 却也犹如隔着天堑。

鬼切哑着声音：“大人, 谢谢您。”

源陵君扶着鬼切坐直, 然后起身坐到一旁。

“你的伤势如何了？”源陵君对着低着头不敢看他的鬼切问道。

“……”鬼切沉默着，没有说话。

源陵君见状, 只能轻声道：“晴明告诉我你身上没有外伤, 但你一日比一日虚弱, 恐怕内里伤得不轻。”

“讳疾忌医并不可取，你不愿意我帮你, 也不要拒绝其他人。”

鬼切呼吸一顿, 随后源陵君看到他摇了摇头：“没有不愿意。”

“……”

“大人，我没有不愿意。”鬼切重复了一句，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更为哽咽。

“只要是大人您给予我的，我都心甘情愿的接受。”

“那你为何……”源陵君不解。

鬼切终于抬起头来，眼眶已经通红, 苍白的毫无血色的容颜愈发脆弱，他痴痴的凝视着源陵君，又苦涩的勾唇一笑。

“我知道，我给大人您带来了很多困扰，很多麻烦。”

“我恋慕着您，渴望着与您接触，得到您的垂怜……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我的奢望，我不该让您因为我而烦恼，我希望您能够一直开心，一直幸福……”

“一直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鬼切的双眼泛起朦胧的水雾，他用力眨了眨眼睛，眼泪还是掉了出来，在脸上划下两道水痕。

“可是我忽然发现，给您添麻烦、阻碍您的人，正是我自己——”

“我很惭愧，对不起，大人。我对不起您……”

源陵君抿了抿唇：“不——”

鬼切自责的打断了源陵君的话：“我正是麻烦的源头，让您不开心的罪魁祸首，大人您宽容，可我却不能原谅我自己！”

他的话语坚定起来，仿佛冲向烛火的飞蛾，“如果我消失了，您就不会再困扰，您可以重新露出笑容，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鬼切！”源陵君惊讶的看着他，“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源陵君摇头：“我从没有想过让你消失！我只是，我……”

对上鬼切那双真诚的眼眸时，源陵君的话语戛然而止。

“我知道，您心地那么善良，您只是不想再看到我，不想我再出现在您面前。”鬼切替源陵君说出了未曾说出口的话语。

源陵君闻言沉默下来，他的确有这种念头，鬼切没有说错。

而且源陵君也这么做过一次，只是失败了。

“可是，只要我还活着，我就无法控制自己，发了疯的想见到您，想让您眼里也有我，还奢望着您的回应……”

鬼切不舍的注视着源陵君，想要将源陵君的一切都牢牢印刻在心上：“我活着会一直给您带来烦恼……我不想这样下去，我是希望您开心的。”

鬼切的爱低微到了尘埃里，为了源陵君他什么都会去做，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为了源陵君而死。

源陵君并非铁石心肠，他的心也是肉长的，心中震动不小的他看着鬼切，问出了那句一直让他很不解的话。

“你真的，那么喜欢我吗？”

是啊，我到底有什么是值得你喜欢的？

鬼切的回答是：“是，我很爱您。”

“为什么？”源陵君有些仓惶的盯着鬼切，心跳开始莫名加快。

谁知鬼切竟然笑了一下，笑得很开心，就像是终于得到喜欢糖果的孩子，难得一见的纯然：“没有为什么，喜欢一个人、爱一个人，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也许人类和妖怪不一样，但妖怪所作所为，皆随心随性，我对您的感情完全发自内心，不需要理由。”

源陵君无言以对，又因为鬼切的目光灼灼，仿佛被烫到一般，借着挽发的动作侧脸避开了鬼切的视线。

鬼切直直的盯着源陵君，看到他那因为吞咽而上下滑动的精致喉结，目光中不由得露出痴迷，随即恍然惊醒。

“我本以为您不会再来见我，我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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