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月（一）（2/2）

白嗣辰红着眼，他将头扭向白永，突然将手中的齐渊递给他，反手从腰间掏出手枪。

“我毙了你！”他将枪指向司机，恶狠狠地说。

可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那正窝在白永怀中的齐渊，却因为颠簸而嘤咛了一声。

他这声音并不算大，可是听在白嗣辰耳中，却像平地乍起的惊雷。

他上前一步，又从白永手中抢过齐渊。

那因为再次颠簸而浑身疼痛的齐渊，此刻彻底醒了。

“几点了？”齐渊睁开眼的第一句，便是这样问白嗣辰。

白嗣辰还没从齐渊苏醒过来的激动中跳脱出来，听到齐渊问话，他下意识地回答：“快五点了。”

齐渊挣扎地想要下地：“白哥，你快送我到火车站。”

白嗣辰此刻已经迷瞪过来，他眯着眼睛看了看齐渊，突然更加用力地抱着他，几步走到汽车。

“不行，先去医院。”

“来不及了！”

“来得及。”他坐在齐渊上搂抱着齐渊，抚摸齐渊的背脊，安抚他道：“你听我说，启军他们已经北上了，如果不出意外，他们会在田州换乘汽车，然后平安到达骞阳。但是你……”他顿了顿，“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跟我走，好好养伤，你的伤太重了。”

齐渊激动扯着白嗣辰的衣领：“白哥，不行，我快完了，启军也快完了，今天的报纸……”他苦笑：“自今日起，我与启军，将要成为众矢之的了。”

“是这样没错，可是齐渊，这只是暂时的。”白嗣辰抱着齐渊，他怜爱地抚着齐渊的脸，“即是知道会如此，便要朝前看。你回骞阳又有什么用？回去给旁人当靶心吗？还不若就此隐忍下来，再寻出路。”

齐渊的脸上满是干涸的血迹，手触碰的时候，有些触目惊心。

“你可能会成为众矢之的，但请相信我，用不了多久，我会还你一个清白。”白嗣辰捧着齐渊的脸，不顾众人，在齐渊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这个吻蜻蜓点水，一触即分，可是齐渊的心头，却像是被烙铁烫过似的，猝然地热烈起来。

他的眼中氤氲起一层薄薄的水汽，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并不太想在白嗣辰的面前暴露出自己的软弱。

他努力地咬着牙，才没让自己哭出来。

“过不了几日，相关报纸会写清事实，报道真相，那与R国签订合作协议的是谁，与R国理事馆发公函的是谁，都会被报道清楚。但是首先，你也需要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和决心。”白嗣辰的声音不断传来，像是输送在他脉搏中的能量。

而后，白嗣辰又认真且严肃地道：“齐渊，你没有完，快完的是齐天！”

但显然，齐渊并不是很相信白嗣辰，他苦笑着摇着头，深吸了一口气：“白哥，你就别安慰我了。”

“我并非在安慰你，齐渊。”

他定定地望着齐渊的眼睛，深深又深深，开口道：“相信我。”

也许是白嗣辰这话真的说到了齐渊的心里，又或许，只是齐渊太累了，他倚靠在白嗣辰的胸膛之上，以一种平素他极尽嫌弃过的姿势，轻轻地闭起眼睛。

夜晚的春风寒凉，透过司机和白永开门的空当钻进来。

白永关上副驾驶的门，扭过头去蹙着眉头问白嗣辰：“督军，怎么这么臭。”

那司机方才太过紧张未觉，此刻认真吸了一口气，也隐隐闻到一股臭味。

那原本闭着眼睛的齐渊轻轻地掀了眼皮，就看到白嗣辰低头朝他看了一眼。

白嗣辰下意识地便伸了手要去解齐渊的皮带，却被齐渊猛然抬手阻止。

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方才他的路上抱起齐渊的时候，就摸到他裤裆一片潮湿。如果没有料错，齐渊的确是失禁了。

“别！”齐渊惊呼，乞求地望着他。

“我怕你难受。”白嗣辰怕齐渊以为自己嫌弃他，赶忙开口解释。

齐渊有些苦痛地摇了摇头：“白哥，求你。”

白嗣辰的眸色深了深。

他面不改色地又重新搂住齐渊，将他的头摁进自己的怀中，搂抱得更紧了。

“不去医院，找个地方加满油，我们现在出城。”白嗣辰面色铁青地朝前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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