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回（五）（1/2）

那绵延的战火一直持续到晚上，终于在天色完全转黑后，启军终于不敌骞军炮火，败下阵来。

骞军打了胜仗，西南面几个山头尽数被他夺取。启军被迫向后方退了二十几里地，就连齐渊他们的后方指挥部队，也迫于压力退到了立椿县城内。

立椿县因为突然涌入了大量伤兵，县城之中一派吵嚷。

几万大军驻扎在城外，绵延的篝火一直将半个天空染成一片火红。

齐渊睡不着觉，担心明天又是一场恶战。

他迎着充满硝烟味的空气出门，想要支使哪个闲暇的小兵去给他找包烟。

可是被他们临时当做据点的院子内外，人员来来往往，不是伤就是忙，齐渊实在不忍心再支使他们，便迈着大步子自己往小院外走去。

乡村的夜间很黑，但得益于下雪，目光所及，皆都是一片清亮。

齐渊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将手插在军大衣的口袋。

院子外面孙秘书正蹲在门口的斜坡不知在想些什么，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回过头来，却看到齐渊。

见到齐渊似乎是一副要出门的样子，他站起身来，道：“你要出去吗？”

齐渊点点头：“孙叔，我出去随便转转。”

孙秘书拧着眉宇：“你一个人去？现在立椿县不太平，我先等下，我去找人跟着你。”

齐渊并不想出一次门也弄得兴师动众，他拒绝了孙秘书的好意：“我就在这附近转转，一会儿就回来。”

说罢，他就迈了步子，往斜坡下走去。

下午时候那场雪下的很大，延续到眼下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空气里面尽是凛冽寒意，目光所及皆是一片纯白。

齐渊心中有事，踩着那脚下绵软的雪花，听着耳畔“咯吱咯吱”的响声，不知不觉就走得远了。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他们临时征用的那处院落已经不见了踪迹。

齐渊四下望了，见这乡野村庄的确不像有卖烟的地方，便又抬起脚步，准备原路返回。可是他那脚才迈出几步，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

“谁在那儿？”齐渊警觉地回头，却看见是三个穿着启军军装的大兵。

“齐少，这么晚了，您要去哪儿？”其中一人开口问道。

齐渊见这三人面生，并不想与他们多聊，只说随便走走，就迈了脚步继续朝前走。

可走了没几步，他又回过头来。

“你们谁身上有烟？”他问那三人。

“我有。”那三个大兵愣了一下，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连忙去掏口袋。

他从上衣口袋里面摸出一包香烟，向前走了几步准备递过去。可是齐渊的手指头刚碰到他的烟盒，那士兵突然拔了短枪对上了齐渊的心口。

“齐少，麻烦跟我们走一趟。”

齐渊挑起眼皮，面上不见一丝紧张，但心脏却跳得飞快。

“你们是骞军？”

那高个子士兵笑了笑，夸奖齐渊道：“齐少好眼光。”

孙秘书说得没错，这立椿县城，果然不太太平。

齐渊有些后悔自己出门时的冒失，早知道他就该带上一两个卫戍，或是干脆就不出门。

那三个骞军大兵将齐渊压上了汽车。车子绕着村子西面而去，穿过一道石拱桥，直接开上去立椿县的主路。

李家村离立椿县城不远，不多时，那汽车就在一处叫做“望春楼”的地方停下来。

齐渊从汽车上下来，望了一眼头顶硕大无朋的招牌，嗤笑道：“贵军这是准备对我使美人计吗？”

他身旁跟着的那三个大兵皆是一脸尴尬，倒是齐渊不以为意，背对着身后森森然的枪孔，朝着望春楼走了进去。

那望春楼是立椿县上一家鼎有名的青楼，只是这些时候打仗打得紧，里面早已经人去楼空。

齐渊一进门，就闻到一股腻人的脂粉香气。他打了一个喷嚏出来，皱着眉头揉了揉鼻子。

惯常做皮肉生意的地方，那装潢摆设自然是要比寻常百姓家要讲究些。

齐渊被一路指引着上了二楼，穿过一条长长的木走廊，他在一处雕了花的木门前站定。

“有人要见我？”他回头去问跟着他的那个高个子士兵。

那大兵还没有换下启军的军装，看上去是要比其他做别的装扮的人要亲切些。

那高个子大兵点了点头，伸手刚想帮齐渊开门，那屋门却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青年站在齐渊的面前。他穿着灰色的立领呢大衣，里面罩一件同色系的毛衣，一头浓密的头发向后梳着，露出一个光洁的额头。额头下是一双浓深的眉毛，他的鼻梁高耸，衬得眼窝略深邃了些。更显得一张脸上的五官有如刀刻。

此刻，他那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齐渊，见齐渊猛然见他倒抽一口凉气，他心情很好地对着齐渊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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