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意(五)(1/2)
那刘志学果真是没有晕,他听到孙秘书说话,缓缓抬起头来,而后看着面前的人,做出一副高傲的模样,同时还不忘朝地上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我呸!”
“刘志学,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吗?”孙秘书的脸色一黑,恶狠狠道:“举国都知道,那骞军早已是丧家之犬,如今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你还这般倾囊相助,到底是在图什么?!识相的赶紧交代出与骞军有牵连的所有人物,兴许你说出来,督军还会对你网开一面!”
那刘志学轻蔑地冷笑:“孙家明,你这是在威逼呀,还是在利诱?就齐振宗那睚眦必报的货色,让他对我网开一面,你这次在痴人说梦?”
他说罢,又冷笑:“反正我横竖都是死,你们要杀要刮,悉听尊便吧!”
刘志学说罢这话,又很不耐烦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脸上被打的又青又肿,额头上黑腻腻的灰混着脸上的汗和伤,令他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极了。
孙秘书似乎对刘志学动了恻隐之心,见他这般,心下不忍,走到他身旁,刚想轻声说什么,却被刘志学厉声地打断了。
“孙家明,你真是跟在齐振宗身边久了,连性子都越来越像他了。上来一张口就是空话和废话,你们这些人的保证,哪个又能付诸于实践呢?”
他顿了顿,又冷笑道:“你当真不知道我是为了什么才会与骞军往来吗?呸,他齐家欠我的人命,这一辈子都还不来!他齐振宗还不来,他儿子也还不来!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与骞军送情报之事,是我一人所为。你们要不就杀了我,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不会让他齐振宗好过!”
他一说这话,孙秘书首先沉默下来。
半晌,他才又开了口:“原来你是为了那件事……”
又道:“我早就有猜想,这军中的内鬼与你脱不了关系,果然……”他惨淡一笑,接下来的话梗在喉咙,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了。
齐渊见面前两人说话如打哑谜,他一双眉头深深地蹙起来。探究地去看孙秘书,这举动被刘志学看在眼中,哈哈大笑起来。
“齐少,你想不想知道你父亲当年是多么丧心病狂,灭绝人性吗……”刘志学不顾孙秘书阻拦,将一席话娓娓道出。
原来,二十年前,刘志学的妻儿和弟弟曾在途经东南山时被土匪掳去。当年启军发展不似现在这般壮大,正指挥启军与独立团作战的齐振宗分不开身。刘志学屡屡求救未果,与他一起去救人的同乡还被齐振宗强硬派往了前线。
三天后,当启军终于将独立团一锅端时,刘志学终于得空救下了双手被砍的弟弟与儿子。但他那可怜的发妻,却不堪土匪凌辱,投崖而死了。
彼时,刘志学的大儿子尚在襁褓,若非刘志学弟弟拼死相护,怕是也要早他刘志学一步登天。只是可怜了他的发妻,年纪轻轻,却受辱而死。
后来,齐振宗虽对此事表达了歉意,又帮助刘志学重新讨了一位妻子,并亲自教导他这大儿子,巴望他成才。但这之前的伤痛,却如痼疾一般存于刘志学心头,每每想起,都是一阵苦痛。
如果设身处地站在齐振宗的立场,刘志学其实也能够理解当初齐振宗做出的抉择。他虽心中有恨,但终究也随着家庭的幸福与时间的推移,慢慢淡化了。若非三年前启军内部爆发的一起事故,他还不至于,不至于与整个启军生出嫌隙……
三年前,启骞之战如火如荼之时。刘志学年满二十周岁的儿子随着他上了战场,可是在一次齐征亲自坐镇指导的战役中,他那儿子却被作为先遣小队派去敌方阵营,最终做了骞军的枪下亡魂。
在那次战斗中,齐征实
际上事先已经知道了这支先遣小队可能会有去无回。但还是擅自做主,认为只有突破了南边防线才可以顺利攻破敌军。结果那次战役启军落败,并且死伤无数。刘志学的儿子,也活生生的成了对方的移动枪靶,死得千疮百孔。
“我那时找齐振宗理论,他给我的结论却是‘胜败乃兵家常事’,自古行军打仗就没有不死人的道理。可是若不是齐征肆意妄为,不听劝告,我的儿子又怎么会死?!”那刘志学显然是气急了,一双眼睛赤红着,像是染了血。
齐渊听完刘志学的话,久久地不能平静。
他虽是第一次听说这么惨烈的事情,但齐振宗一贯铁血无情,他也是早有耳闻。令他感觉到吃惊的,反而是另一个人——齐征。
在齐渊的印象中,齐征一向都是一个年少有为,完美无缺的人。他有担当,有见识,有主见,就像一个会发光的神祗一般引人膜拜崇敬。所以齐渊才会自小生活在大哥光辉的阴影里,做什么都有一个无法逾越的大哥去对比,致使他逐渐变得好妒,自卑又自负。
可现在,刘志学却将齐征说成了一个只为求取自己功绩,而不顾他人死活的小人。这让齐渊有些不能接受。
“你这又是何苦?明明督军都为此事做了合理的善后,还培养了你二子、三子留洋。督军待你不薄,你却这样钻了牛角尖去与骞军扯上联系……”
孙秘书听罢刘志学说话,一阵唏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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