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寒（四）（1/2）

柳书卿前脚刚走，那原本昏迷不醒地百晓林，便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他见到齐渊守在床头，有些受宠若惊。

“齐少，我……”他想起身，可是眼前那一阵眩晕却让他连起都起不来。只能又很狼狈地“砰”的一声，跌在床上。

齐渊面无表情地看着百晓林，斟酌片刻，这才开了口：“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来？”

那百晓林虚弱地躺在床上，一张脸与一双嘴唇皆是粹白的，半晌，才哆哆嗦嗦地道：“齐少，能赏我口水喝吗？”

一阵叮叮咣咣的瓷器碰撞声响起，紧接着，齐渊将水递到了百晓林嘴边。

就着齐渊扶起的姿势，百晓林喝了几口水，终于像是恢复了些许气力。

他嗫嚅地开口：“齐少，我想你。”

齐渊问他这个问题前，已经想了一圈百晓林会如何回答。他以为百晓林会说齐天逼迫，或者会说被利益引诱。万没有想到的，便是一句我想你。

“想我？想我做什么？”

虽是一句告白，但齐渊听在耳中，却像是一个负担。

“你好久没去看我了，我怕……我怕你忘了我……”百晓林闭了闭眼睛，两弯眼泪流下来。

他其实原先也有自己的傲骨，可是在跟着齐渊的这许多年，全然都被生生的磨去了。唯独留下的，便是对齐渊的执着，与他的看起来卑微的不能再卑微的爱。

齐渊深深地吸了口气，而后突然朝着百晓林的脸用力地打了下去。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既嘹亮又刺耳。

其实今日百晓林挨王叔群的打，比齐渊打得这一巴掌重多了。仔细去看他的脸的话，还可看见他右半边脸微微的有些肿起来。

但那些很疼的打在他看来并不算什么，甚至还不若齐渊一句风轻云淡的辱骂。

可齐渊这一巴掌，却是差点连百晓林的心都给打烂。

“你知不知道，你今日差点害死我！”齐渊隐忍着咆哮，恶狠狠地瞪着一双眼目。像是一只刚刚从地狱爬到人间的夜叉鬼。

百晓林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捂着那被打得半边脸。

“齐少，我不是故意的。”

“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我就想知道，你就那么离不开男人吗？！”齐渊恶狠狠地说，凑到百晓林面前扯着他的头发，“说啊，你离了男人就活不了吗？”

百晓林被齐渊扯着头发，他被迫地仰起头看着齐渊的脸。

记忆中的齐渊，他虽然恶劣，但从来没有这样打过他骂过他。他向来尊重人权，虽然只是将他百晓林当成别人的提升，但也是处处为他着想，没有让他受过什么委屈。

这还是第一次，齐渊用这种带有侮辱性的言语骂他。

“我不是齐少，我不是……”百晓林泪流满面。可除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否认外，他又的确什么也做不到。

齐渊将他一把甩到床上，几乎是咬着后槽牙道：“那就离我远点！”

又道：“百晓林，你这样子，可真让人恶心！你难道看不出，我不去找你是为了什么吗？”

百晓林头上的纱布里面又溢出鲜血，眨眼的功夫，他那头上又是血红一片。

他的脸色又白了白，望着一脸凶神恶煞的齐渊。

“是为什么？”他嗫嚅着开口，几乎是哽咽地出不了声。

“因为我烦了！”齐渊冷冷地说，“因为我腻了！烦了！”

百晓林闭了闭眼目，几乎是面如死灰。

“我知道了。”他淡淡地开口，声若蚊蚋：“那就求齐少再收留我一晚罢……”

齐渊没有说话，过了半晌，他才踏着脚步大步流星地走出去。

“砰！”惊天动地的关门声响起，让百晓林原本沉浮不定的心，终是落下了帷幕。

他想，他的心，一定是碎的不能再碎了。

……

齐渊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灯，发现白嗣辰正坐在沙发上。

他心情很糟，没有精力去与那鬼打招呼，便沉闷地敛了眼皮，径自去了盥洗室。

片刻之后，那盥洗室传来一阵哗哗啦啦的水声。

白嗣辰从沙发上坐起来，没有开门，径自穿墙进了盥洗室。

果不其然，他又看见齐渊坐在冰冰冷冷的浴缸中发抖。

“你每次自虐都是用凉水泡澡吗？”白嗣辰又好气又好笑，抱着臂倚靠着瓷砖墙看着齐渊。

那齐渊自如瀑的冷水中抬起头来，上牙齿与下牙齿不停地碰撞，抖得不成样子。

“要你管！”齐渊苍白着脸道：“给我滚出去！”

“我不管。就是看你受虐，心里有些好受。”白嗣辰讥诮道，下意识去看齐渊的眼睛。

那花洒中的水流太大，当头浇下来，冲得齐渊有些睁不开眼目。

新历九月底的天气已经很冷了，何况被冷水兜头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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