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前言（三）（1/2）

“我记得几年前我与令尊交好的时候，你还是个毛头小子。当时令尊送你出国，还参考了我的意见……”外交次长坐在办公室中的皮质沙发上，一脸谄媚地对着面前启军督军之子齐渊说话。然而后者，却像是百毒不侵一般直直地坐着，友好地保持着微笑，却不曾插上一言。

身旁同坐的柳书卿当然了解这谈话的枯燥与齐渊的不耐，找个借口，就要拉齐渊出门。

“柳公子忙什么，在下与你的父亲也是多年老友。令尊这些年在国外的丰功伟绩，国内外可是传为美谈。连督军都常说，柳先生是个不可多得的外交家……”

“次长谬赞了，家父只是做了分内应该做的事。”柳书卿谦逊地笑笑，“听说次长最近与卡尔先生正在商议军事资助问题，督军对此事很是重视。启军内部私下都说，督军有意让您取代总长的位子……”

“哎呀，这可不能乱说！”次长语气惊讶道。虽是这般说，但是一张脸上却瞬间笑成了一朵花，“总长大人德高望重、英明神武，哪是我这般人微望轻的人说取代就能取代的？柳公子莫笑话我了！”这样说着，那眼光却下意识的落在那站在一旁的齐渊身上。

“齐少，不瞒你说，我最近倒是有意到贵府拜访督军大人。正好今天你在，还望齐少帮鄙人传话则个！”次长谦逊道。

齐渊心知他的意思，无非是想要趋炎附势。当下也不说话，就着这话茬附和地点了点头。这一点头之下，那外交次长更是笑容满面，只差点头哈腰，露出一脸奴才相了。

柳书卿看在眼里，又说了几句后，这才拉着齐渊出门。

“这些人都是一副官场做派，若不给些甜头，怎能轻易乖顺？”柳书卿瞥过眼睛望了齐渊一眼，“我说这话也没什么意思，你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千万别往心里面去……”

齐渊本是好好走路，听到柳书卿说话，竟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你要把我当小孩子吗？这些难道我不知道？”他道，抬起的一双好看的眼睛中，带着浓浓的笑意。

“我只是怕……算了，你知道就好。”似乎被这些轻松的气氛感染，柳书卿也忍不住微微地牵动嘴角。这一笑下去，先前的那些矛盾与阴霾好似一下子都不见了。

“若你不忙的话，要不要去我办公室坐坐？我新买的咖啡机，能泡浓浓的香咖啡！”柳书卿自卖自夸，诚意邀请齐渊。面对这样诚挚的柳书卿，齐渊自然是不好拒绝的，遂随了柳书卿，直往那拐角处的办公室而去。

柳书卿说得果然不假，这进口的咖啡机泡出的咖啡果然如同在国外时香浓。齐渊忍不住多喝了几口，惬意地品着这样微微熟悉的香味。

那苦涩的滋味顺着舌尖一直绵延至整个口腔，让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初出国门时的苦涩。独自一人，漂洋过海，背井离乡。很难想象当年的幼小的自己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不过，这都不重要了。当他再一次回到祖国的怀抱时，他赫然成了启军下届督军的接班人。这是一件令人悲伤却又令人高兴的事情。个中滋味，也许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真实体会。

他微笑着放下白瓷的咖啡杯，转过脸的时候却正对上柳书卿一张表情古怪的脸。

“你还是没变，竟然会喜欢这种苦死人不偿命的喝法！”柳书卿说话的时候，正往自己面前的杯子里使劲加上方糖与牛乳。细白的牛乳，混合着咖啡的香浓与醇厚，肆意在空气中蔓延。

齐渊蹙了蹙眉头，却没有出声。

“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还是这样。记得第一次见你喝咖啡的时候，我们还正在上中学。你知道，中国人很难有这样淋漓尽致的喝法。譬如我，就赞同咖啡混合着牛乳一起喝。”柳书卿说着，又拿过齐渊面前的半杯牛乳，一鼓作气地加在了自己杯中。

其实，柳书卿并不知道齐渊现下的心情。不过现在他的心情倒是十分不爽的，尤其是见到齐渊面无表情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像是堵了一块破抹布似的，想发泄却也发泄不出来。

“我与你终是不同。你要的是甜如蜜，可我要的却是苦中作乐。”齐渊态度淡然地说。并不理会柳书卿话中有话的言语。

那柳书卿听到齐渊这般说，一张本就极黯淡的脸上不禁就显出了几分灰败颜色。

“苦中作乐……”他默默咀嚼着这句话，似乎每一个字，都含了千金的重量。“我倒不以为然！齐渊，你究竟乐在哪儿？”他反问他。对于他齐渊说得“乐”字，柳书卿真是深深的怀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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