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言和篇(1/2)
不管在哪里,都没有公平可言的。
我活着的时候就是如此。
我“死去”的时候也是必然。
我曾对那个医生说:“谢谢你救了我……”
那位医生穿着一件白大褂,侧影好看得很,听着我的言语,她勾起唇角冷笑道:“我像是在救你吗?”
我也曾与那个叫作战音的女孩面对面,我看着她的眼睛,干裂的唇执拗地强调着:“她是为了救她。”
而战音却模仿着那个医生,用她的表情冷笑着:“所以,谁来救你?”
我的家境并不好,或许用拮据来形容也恰当得很,所以我什么时候染上的结核病?是我自己也不甚清楚的。它并不是什么要人命的病,可我的家人治不起。
我离任何人都远远的,我午后低热又乏力,我身形消瘦且无助,我经常在咳嗽,甚至过分的时候也会咳出血来。
就像战音自出生便注定比别人脆弱的,我的一生也只会与药为伴吧……
可我没有经历她所经历的——
所谓的担忧,所谓的怜悯,所谓的责任。
那些愤怒,那些悲伤,那些绝望……
到最后,所剩下的那些漠然。
我没有战音所喧嚷着的,她一直在叫喧的反抗。
所以我想,我要比她更退让些。
我躲在角落里,长时间的压抑让我呼吸困难,我睡不着,所以我只能睁着困倦的眼。
那位医生出现在了我的身边,她说她叫绫彩音。
她在看着我,可当我抬起眼,却并没有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些什么。
那里没有我的影子,那里没有光。
她问我:“你想活下去吗?”
活?
如果是这副样子的话……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而站在我身边的她,尽管我感受不到她的笑意,她却正微微笑着地注视着我:“那……你想死吗?”
死……
这个字我搞不懂的。
我还没有死去过。
所以我无法去回答她。
她带来了一份协议,据说这会为我带来“生”。
我想我爱着我的家人,所以我擅自便签下了这份协议,我得以求生,不违背道德,不背叛亲情,我有理有据地从我的家人身边,消失掉了。
所以我穿上白衣,如同披上丧服,伴着我的平和,踏上我的末路。
只不过是选择了自我放弃的结果,我不去抱怨,这生来的不公。
我坐在一个实验室里,四面是纯白色的墙,抬起头有一扇玻璃窗,我看过去,窗子外面的人也在观察着我——
玻璃箱里的小白鼠。
我没有像战音那样的充满敌意,我退让,并妥协。
我想,一定是我的“平和”在吸引着她,这平和是消极,又或者是自弃……
她的个子不高,人也很瘦弱,她和我一样穿着丧服,蹙着眉,面色也苍白。
我极力地避开她,我隐忍着咳嗽。
她依然在靠近我,带着不遮掩的好奇。
“你叫什么。”
“……言和,言辞温和的言和。”
“你得了什么病?”
“结核病……会传染的,他们却说不用担心。”
“你想活下去吗?”
“如果是这样一副身体的话……”
“那……你想死去吗?”
“……”
随着我的沉默,她眼中有了一闪而过的困惑,她让我想起了“我”,那个和她有些相似的我。
她开始窥视我,躲在实验室的一角注视着我,在冷硬的床板上去观察着我,在现实里紧盯着我,在梦境里思虑着我。
在这个空荡荡的实验室里,纯白色的墙将四面隔绝,她从软椅上跳下来,然后故作轻松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她的眼睛清澈得很,自然而然,她抛出了藏了许久的疑问:“小妹妹,你为什么要来到这里?”
我的奢望很简单,一个普通的人,一个正常的人,一个活着的理由罢了。
所以短暂的沉默,我隐忍着轻咳,不健康的面容一定是带着病态的红,我苦笑,却满心真切:“如果是这样的我……也能带给谁……以救赎的话。”
我眼前的家伙,和我类似的家伙,同会死去的家伙,是不会认同的吧……
她在为我感到不公。
我竟觉得欣喜。
她将她自己的唇角咬出了血来,她用指尖将血色抹在了唇上。
她的唇间带着血,她的指上染着红。
她扶着我的肩骨,随即踮起脚。
许是用尽活着的力气,她恶狠狠地去亲吻,带着血的腥。
自此,我难以去忘记她。
她为战音,是战时之音。
在这个不存在公平的世界里。
却为了公平而起义的人。
……
“她活不久。”那位医生笃定着。
“她不该死去。”我在祈求着什么?
长长的针管插进我的皮肤里,细密的导线将我包裹,并不会听得懂的专业术语在我的耳边喋喋不休,电流穿过我的身体,随着触感的消失,我的意识再度开始苏醒……
就如同是新生儿,我又开始了咿呀学语。
起初,我分不清我在哪……
好像梦境也变得反反复复……
到后来啊,我开始弄不明白了……
我是谁呢?
谁是我呢?
我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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