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1/2）

说实话，江辟零想的“无限容量”，和浮舟中的“无限容量”完全不同。

在江辟零曾经的设想中，浮舟内部是个夹在拥有实体底板，与相隔极远可视的顶面间，无限纵向横向延展的空间。当然这个设想有大量问题，比如底板是哪来的，是什么材质的，比如顶面为何可视，浮舟内部的光源是什么。

他可以想象如何发明出前所未有能源，可以想象如何突破能源利用的极限，可以想象如何让会客室一扇侧门能够随心所欲连接上大宅的任何一个房间。但他实在难以从“无限”、“虚空”两个关键词里想象出浮舟内部的情景。

因此，江辟零一进邱凌的浮舟，就把这里里外外逛了个遍，不久，这三层楼二十多个房间的位置用途，便被他熟记在心。

一楼是控制室与各种实验室，还有一个不小的隐藏空间，可能是实影系统储藏罐的所在；二楼是几间客房和两个特殊的房间，一间摆满了各种工具、木材，像是车间，一间像是仓库，堆放着江辟零见过的没见过的矿石材料；三楼是一间巨大的书房，粗看有几万本书，配有一套悬浮架间随意移动。第三层的面积几乎比一二楼的综合还要大出一倍，竟没有倒，也不知浮舟里是不是没有重力。

要不是与邱凌不熟，他恨不得把这一屋子的书太阳系内，被末日毁尽的技术数据全还原一遍。

至于为什么不是令浔，还不是因为这家伙几百年前就放话说，除了他家老婆，谁也不能进他家浮舟。

很久以后邱凌表示，令浔家的老婆比进过邱凌浮舟的人还多――当然不是同时的。

“你这个样子，简直和那群二三十岁的差不多！哈哈哈，醒醒吧小零，你可已经是个三百多岁的老人了啊！”

“很抱歉，我现在的心理年龄，放在古代顶多也就是五十出头的样子。”江辟零完全不以为意。

这也是事实，根据科研所众多生物学家的研究，随着身体上的衰老过程逐渐消失、社会发展趋于饱和，三十岁后，人们心理年龄的增长越来越缓慢，三百岁折合两千年前的标准，也只是不过五十三岁。

令浔笑意更甚：“那你就能欺负一个生理年龄才一百三十多岁的后辈了吗？”

江辟零被这一句生生惊出一个军姿，木偶一般转了个身，煞有介事地上下大量了邱凌一番。一面感叹着，他真是一遇到令浔，就会莫名变得幼稚，变得他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邱凌就这么站在一边，任由江辟零以探究的目光上下扫视。

说话间，令浔已经将两个浮舟连结完毕，设置好一切数据，说了声注意，就开始了空间跳跃。

对于第一次空间跳跃的共体来说，这必然是个难熬的过程。尽管实际的过程只有万分之一毫秒，晕眩的印象却会长期占据大脑，具体时间因人而异，但是迄今为止的最低记录是个人时间的三天七十二小时。

这是潜入任务，又因为是硅晶系，不离远些，空间跳跃产生的巨大引力波，足以把他们暴露个干净。

这对邱、令两人不是什么好事，对江辟零来说却是个好机会――正因如此，江辟零才没有错过落地的十来分钟，这近距离观察硅晶人的、放在军部都十分难得的机会。

硅晶人整体呈球状，浅绿色，二十四条坚硬而灵活的节状触手包围着内部颜色较深、似乎十分柔软的躯体――说是躯体似乎不怎么准确，因为篮球大的三只深绿色眼正嵌在巨大的球体中央。这三只眼也不像人眼般立体，更是贴合“躯体”的球面，使整个“躯体”在触手之中，能更随心所欲地沿中轴旋转。

他们整体看起来如玉石一般通透，但是果冻般的体内看不到诸如血管的任何内部组织。据邱凌的手记来看，内部表面上光滑而柔韧的皮肤，能够无效化一切冷兵器的伤害，就是非特制的热兵器，一击也很难破开他们的防护。其原理，据说和蜗牛爬行于刀刃的原理相似。

对于这银河系的头号文明，军部也并不是完全了解的。尤其是在他们的本星，这个神秘有极度排外的地方，地球人引以为傲的意识模拟系统能够骗过他们多久，实在是个无人能解的问题。

邱凌检查好身上的装备，回头看了一眼伪装成硅晶人私用飞行器渐渐远去的浮舟。依照惯例，先锋依然是邱凌。窃取情报这一类任务向来简单，只需将一个特殊病毒植入目标的情报系统，其他步骤都能在浮舟上远程操控。

耳钉上有意识模拟系统，能够将主体的行为模式转化施加给制造出的幻象，再加上同感芯片的控制，灵活性自然性也能得到保证。理论上，方圆一公里的单位都会相信幻象的身份，接近核心处更能模拟出与实体无二的触感，都是直接以特制电波作用于生物中央处理系统的结果；但保险起见，邱凌不仅开启了视触觉模拟，也开启了隐身模拟，方圆十五米范围内的单位，乃至监控中的影象，都会忽略他的存在，绕道而行。

地球人，依照宇宙和平条例，应属于四级文明，照理来说与硅晶人这般的六级文明并不会有什么接触。但是浮舟无限制空间跳跃的能力，却让地球人拥有了远超六级文明的行动力，他们也因此得以跨级别，与上层文明一任务的形式维持往来。地球人在银河系中的地位，军部对这些高级文明的了解，大多也来自行动部的这一任务关系。

邱凌试着走过几条人多的街道，没有人将注意力投向他所在的方向，也没有人进入过他身周十五米的区域。邱凌初步判断这里没有相关的干扰措施，但是否有检测系统就很难说。毕竟他们的意识模拟系统并不是什么机密，按照军部总部的风格，知道其他文明的独有技术，不找出破解之法，是决不会放科技部任何人出“饮日号”半步的。

他没有多浪费时间，直奔推测的地点。

拟订的目标有三个，都是对于硅晶人来说级别极高的房屋。硅晶人之所以叫硅晶人，一开他们是硅基生物，二来各种矿物在这颗星球上都以单晶的形式自然出现。同理，地球人在宇宙中也不叫地球人，至于具体叫什么，邱凌实在不大记得清。从他进入军部开始，他所知道的几乎所有文明，都会以“地球人”来称呼他们。

大概是对晶体独特的崇拜心理，硅晶人的房屋大多呈晶体状，表面做出金属的光泽，彼此之间由十几束纤细坚韧的线缆连结。普通民房单独存在，与政治相关的，就是又多个单间由全封闭通道连结的复杂结构，同样一线缆与周围建筑相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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