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工(1/2)
每次的想象暴露之后,都会穿插15-20分钟的认知再加工过程。目的是为了整合更新创伤记忆,识别让个体产生威胁感的意义,将不断更新的信息积极融合到引起最大痛苦的创伤记忆时刻,最终改变对创伤后果的消极评价。
在艾琳娜刚才的叙述中,她表现出巨大的自责:没有保持警惕导致恶性-事件发生;没有能力保护自己避免伤害。
窗外的清风涌进来,艾琳娜擦干眼泪沉默地坐在桌旁,神情憔悴。
米博彦缓缓开口:“你觉得创伤中最糟糕的事情是什么?”
创伤热点,即引起最大痛苦的创伤记忆时刻。这类记忆时刻带给个体巨大的威胁感与非现实感。探查它们对于个体的意义,有助于发现个体内疚、自责等情绪的根源,重建认知并改善负性评价,这是加工的第一步。
艾琳娜沉默了一会儿:“……事情发生的那刻其实我已经知道自己完了。那些挣扎和反抗都是下意识的反应,当时我感觉自己可能没有命回去了。”
“为什么这么想?”
“因为他威胁我。”艾琳娜垂下双眸,美丽的眼瞳无神涣散,仿佛蒙上了阴影:“他在试图控制我的时候说,这里平时没有人会来,我就算杀了你别人也不会知道。如果你不想烂在土里的话,就好好听话。”
“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艾琳娜道:“我被他吓住了,我害怕他真的会对我下死手,我不想静悄悄地死在那片树林里。所以我……妥协了。”
米博彦顿了顿,又问:“那你有没有想过,当时的决定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
艾琳娜沉沉道:“我背叛了自己。为了活命,我让他对我为所欲为……”她再次落泪道:“我眼睁睁看着他伤害我,而我自己无动于衷。甚至,这种伤害本身就是我默许的。”
米博彦道:“你当时没有选择。”
艾琳娜固执道:“不,是我把自己放弃了,都是我不好。”
“你有想过反抗的后果吗?”
艾琳娜默然:“也许……会死。”
在加工环节,治疗师往往需要直接询问患者预期的最坏结果,包括他们对死亡的恐惧,这样可以激发他们说出潜在的意义,从而帮助治疗师了解到创伤记忆中的哪些信息是需要更新的。
艾琳娜又道:“医生,我是有机会跑掉的对不对,是我没有抓住它对不对?
在学校的时候,如果我不跟他走;如果我不帮他搬东西;哪怕是在上车之后,如果我再努力一点、再快一点拨通求救电话……我早就有一个糟糕的感觉,如果我听从我的直觉,它就不会发生了。”
第二步的加工包括识别那些有充分证据推翻每一个“热点”所赋予患者的病理性意义的信息。这些信息可能是创伤事件中的细节,也可能是患者在当时已经意识到的事情,只是他们后来没有时间也没有机会将零碎的事件与所赋予的意义联系起来。
听完她的叙述,米博彦要求她重新体会事发当晚的细节。
“你觉得那位老师是个怎样的人?”
艾琳娜道:“我不太了解他。平时看起来很斯文的模样,对人也不错。课堂上除了汽车,他还会给我们讲些笑话。我觉得他很关注自己的学生,遇到下雨天的时候,还会把天气情况提前发进聊天群里,提醒学生带伞。只是,他对考核很严格。我们私底下都在议论说千万不能惹到他,否则年末的成绩也许通过很困难。”
米博彦道:“能向我描述一下,他在最初邀请你去坐他车的时候,你当时在想什么吗?他当时的表情是怎样的?”
艾琳娜答:“他……没什么表情,和平时一样。我们在楼梯转角碰到,他问我穿这么少冷不冷,我以为那就是一句寒暄的客套话而已。不过我也感觉到,在这样没有人的地方和男老师聊天有些不妥,所以我打完招呼就继续下楼了。”
米博彦:“他呢?”
艾琳娜:“他拉住了我。告诉我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回去不安全。我有点怀疑,觉得他可能是真的关心学生,也可能是在想什么不好的事……”
米博彦道:“你已经警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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