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芒（4）（1/2）

庭外红廊上，一道颀长的身影凭栏伫立，目光深深地望向前方，眉头紧锁，扶着栏杆的手指指节也隐隐发白。

一只花粉蝶轻盈盈飞来，绕着他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地翩飞，他嘴角微扬，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指，那粉蝶便缓缓落在他的指节上。

“真是有闲情逸致啊！喊我过来应该不至于是请我赏花吧？”

一个身着深褐长衣的男子走了过来，花粉蝶忽地惊飞而去，男子走到他跟前，视线落在廊外花园里争奇斗艳的花儿上。

“说吧，什么事？”

“帮我找到那个人。”

褐衣男子顿了一下：“确定了吗？”

“确定无疑。不过我不准备动他，现在还不是时候。”

“呵，你……你还真是……我不会再去替你卖命了，你死了这条心吧。”

身材颀长的男子冷声道：“要不是我身边有一大堆破事，你以为你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和这么好的机会？”

“好运？之前为了帮你，让我去白驹峰跟白驹道人过手，差一点连命都送了出去，就是为了一件根本没有任何预算的事……”

“没有任何预算我也不必去做。而且事成了你不也有很大的好处吗？”

褐衣男子冷笑：“事成？哼，你做梦吧！你难道忘了祖太爷是什么下场吗？”

“嗯，不错，正是有了祖太爷失败的教训才给了我启发，况且祖太爷那时候可没有我这么好的运气。”他嘴角扬起，眼里露着不知名的光芒，教人猜不透他眼中的意味。

褐衣男子背过身去，深吸了一口气：“好啊……你既心下已决，我也没有办法，只是……”

“我都知道，你尽管放心”，他转过头微微眯眼，笑道:“只要你乖乖地听话，有我在的一天，答应你的自然尽皆安生。再者说……”

他停了下来，嘴角虽勾起一抹笑容，眼底的威胁意味分毫尽显。

褐衣男子脸色突变，转身瞪大双眼怒喝道：“你！！！真是好个毒辣之极、阴险之极！！”

他剑眉斜竖，额角青筋暴露，沉声说道:“你难道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宁可身死魂灭，也要将这一切公之于众吗？！到时候同归于尽！”

“哈哈！好个同归于尽！跟了我那么多年，你果真还是一样的蠢。我最不怕威胁了。这天下，有多少是我不知道、是我办不了的？而且，我更知道……”

“砰”的一声，一股劲风挥出，褐衣男子瞬间飞身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他缓缓走到褐衣男子身前，一只脚踩在他的胸膛上，微微笑道：

“你不敢。”

***

沈煜在“在水一方”忙活了一天，晚上和胡衡出去吃了一顿，才急急忙忙地回了百草堂。

“沈煜，你发烧了吗？怎么脸这么红？”阿修见他脸颊通红，走起路来还有些微微踉跄。

他摆摆手：“没，喝醉了而已。”

“什么？！你……你去喝酒了？你才多大就喝酒？”

“阿修，帮我保密好不好，吕叔回来了可千万不能告诉他。”

“这……唉，你怎么会想去喝酒的？你不知道这酒……”

沈煜急忙打住他：“我知道我知道，下次不喝了还不行吗？”

阿修扭过头:“我答应帮你保密，但如果下一次再被我发现了，我可一定会告诉师父的。”

“行行行，都听你的。”

沈煜刚准备回到房间，突然想起什么事，问道：“阿修，最近是不是有哪个大户人家有喜事啊？我怎么在外面看到很多人抬着彩礼？”

阿修歪着头想了想：“嗯，确实有一件大喜事。是宁府的大少爷要娶妻了，婚期好像订在几个月之后，说是什么良辰吉日，今天应该是去订亲的。那个新娘据说是为了还人情才嫁过去的，今年十六岁。”

“才十六岁？！你快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嗯……好吧。”

宁府是将军贵族之府，宁府的老爷就是当今朝廷之上最有名望的武将之一，曾立下赫赫战功，只是宁行之老来得子，年近半百才有了宁大少爷，之前也有过几个孩子，但都早夭了。

之前大少爷跟着宁行之到野外骑射，没想到出了意外，从那时候起他就变得疯疯傻傻的，还撂下了顽疾，大夫放话说活不过两年。

宁行之的妻子柳余香得知之后，心里承受不了打击。不久柳太太就疯了一样要给儿子找媳妇传宗接代，可那些勉强能够门当户对的大户人家都不愿意把女儿嫁出去。

就在这节骨眼上，华丰县的县太尉犯了事，没想到柳夫人出面救了他，但前提是将他的女儿嫁给大少爷。县太尉面对冰冷的牢房和显赫的宁府，选择了后者。

沈煜听完后不禁啧啧感叹，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为了保命卖女儿的爹。

他回房间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透过窗户凝视着绚烂的天河，脑袋里乱成一团，过了好久才睡过去。

就这样不知不觉过了几个月，这些天来，沈煜早上和下午教胡衡练武，中午就休息，有时候是睡午觉，有时候他让胡衡看看书练练字，他自己就上树摘果子掏鸟窝，下河游泳捕鱼，还会去捉一些野兔野鸡等野味。

这天中午，沈煜难得安分地躺在树下凝神思考，他突然翻身而起，对胡衡招手：“狐狸，你过来一下。”

胡衡放下手中的《诗经》，乖乖地走到沈煜身边，沈煜将手搭在他的肩上，问他：“狐狸，问你个事儿。你以前有没有见过一种蛇，是一种蟒蛇，浑身都是赤红色的，游起来像是着火了一样，喜欢在水里游。”

胡衡听完后微微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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