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nnunciation（2/2）

“对不起。我知道一句对不起并没有什么用，但是我愿意以您可以接受的方式赎罪。”

“上帝啊！”安娜□□了一声，仿佛要哭出来似得。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并不平静地呼出，重复了许多遍，这才开口问道，“我一直想问你的，你今年多大了？”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艾俄洛斯莫名地望着面前的年轻女子。他不能理解这个问题的意义，但仍然答道，“十四。”

“也就是说我们初遇的那次你……”

“是我的十四岁生日，我当时也告诉过您我是在庆祝生日，但或许您不记得了。”

安娜又是□□了一声，一个踉跄，竟然跪倒在地上。艾俄洛斯忙上前几步。伸手的时候他迟疑了一瞬间，但究竟还是扶住怀抱婴儿的年轻母亲。

“你，你果然什么都不懂，”安娜的声音仿佛濒死鸟类的悲鸣，“我都干了些什么啊，上帝！”

“科尼格女士，我无法想象您的痛苦，但是……”

“你当然无法想象我现在什么感受，”安娜苦笑，“我该怎么跟你说？我，我……我们先进去坐一会儿可以么？有些话我们必须说清楚。还有，你能不能换掉那身盔甲？你代表神的使者而来，我相信了，但你这样穿着我实在无法告诉你真相。”

艾俄洛斯没想过对方会提这种要求，所以并没有准备便服。褪下黄金圣衣之后他只能用披风围成希玛纯的样式。安娜笑得愈发苦涩。她几乎是将怀中的女婴丢给了他，说，“麻烦你帮我抱一会儿，我，我得去倒杯白兰地。”

“请不要再喝酒了，科尼格女士，”艾俄洛斯有些胆战心惊。

“这完全不是一回事；我现在需要酒精才能镇定一下。我甚至不确定我是不是已经疯了。你，你先抱着孩子吧，好生看看她。”

艾俄洛斯抱着初生的女神，才几天大的婴儿扑闪着一双碧绿的眼睛望着他笑，还咿咿呀呀地朝他伸出小手，柔软的头发是泛着亮铜光泽的亚麻色，比安娜的发色却要淡些。艾俄洛斯想起弟弟刚刚出生的时候，比这个女婴还大些，却是皱巴巴的，极少睁开眼睛，除了哭闹之外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看上去一点也不可爱。但他也不觉得奇怪；既然是神的转生，总和凡人有些不同。

他逗弄女婴的时候安娜在边上的沙发上坐下了。她又是长呼了一口气，这才开口说道，“我给她取了个名字，纱织。”

“这是东方的语言？”

“日文，我的专业是东北亚历史，”安娜说，“我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是，”艾俄洛斯应了一声，片刻的沉默后终究无法硬下心肠，便说，“她长大后我会想办法告诉她的，这个来自生母的名字。”

“她的生日是九月一日，三天前。”

艾俄洛斯点了点头，“我知道。”

“你没有，没有想过这个日期的意义么？”安娜涩声问道。

“女神转世一向出生在八九月间。”

“你！……”

安娜再次深吸气，之后却问，“你难道不好奇，为什么孩子的父亲到现在都没出现？”

艾俄洛斯的脸顿时变得惨白。他再次攥紧了拳头，花了几秒钟抚平心情，然后开口，一字一顿地认真道，“我希望见您的丈夫一面，讲明圣域和女神的事情；他有资格亲自听到圣域的解释。并且，并且我会向他说明我的罪行。我不会再像懦夫一般逃避。”

“不，不，你真是什么都不懂，你自己都不过只是个小孩子！”安娜捂住满面泪水，说，“犯下大罪的是我，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根本不是你的错！更可怕的是现在这件事居然都不重要了。你真得没明白么？你就是这个女孩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