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拼凑的光（1/2）

在蕾切尔的识海中，似乎有大量的来自另一世界的片段。所有混乱的景象都被凑在一起，构成了现在的她。

她总觉自我和当下世界的契合度并不正常。隐约间，那些不该拥有的模糊记忆在灵魂里扎下更深的根，将她的情感系统搅成一团糟乱。而有关这个世界的清晰的意识，反而相应地显出虚幻易碎的样子，宛如浮萍之于池塘般飘忽。

过去有幸拜访到普鲁斯特先生，那个优雅的人言道，在午后，玛德莱娜小甜饼是追忆过去的最佳媒介——彼时回忆者的意识能借助舌尖的安详捕获岁月里的光景。［1］

蕾切尔凭着她的出色礼仪请求到了不少这种小甜饼，想要看清一些她雾气蔓延的意识之湖下是怎样的真貌。可即便是数小时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桌上摆着整盘玛德莱娜，口中又全是椴花茶的柔软，她却难以窥见模糊记忆的分毫真相，反倒是当下的记忆在光线中转入黯淡和虚妄。

所幸她能通过极少数的睡梦抓住一些光影。

那个世界，被霓虹灯渲染的不安主导着整个夜晚，无脸的行人在流光里来去匆匆；又被有害的尘埃覆盖充斥着整个白天，虚弱的生命在寂静中游荡谋生。

她在陌生的一天成了这个陌生世界的一员。蕾切尔记得最清晰的是她自己在那的样貌——一样的脸，却更为优雅和理性，也更为诡异和冰冷。

此外唯一不那么模糊的景象，便是她养的一只十分健康的猫头鹰眼中对生存渴望的一片空白。

不安与茫然，是她情感对此做出的唯一反馈。

为什么没有悲伤？她无法理解这个荒谬的提问。

梦即是蕾切尔至今能了解那份诡谲的唯一途径。然而能做梦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即便目前全部梦境都和那里有关。

想要在这里活下去，这些片段远远不够，一个极不稳定的个体最是容易在这个焦灼的地方蒸发消散——蕾切尔深谙此理。

在这十几年里，她试图以温和的存在方式去努力融入周围，可从曾经亲密之人的眼中，她望见的是一个极其别扭的自己——虚假的笑容、滑稽的礼节。连带着自己身边的空间也缓缓扭曲着。

蕾切尔害怕看见这样的景色，也因此不再需要友人和爱人，只有疏远着的友好能让那她稍许安心，不再一直为自己的诡异而不安。她便如此漂泊在各所城市，一旦人类对她表达出亲密熟悉的迹象，蕾切尔只得离开去另一个全然疏离的空间。

不安持续着，仿佛成了她的灵魂所映下的影子。

直到她知晓了一个俄罗斯青年的野心，准确地是她借助异能力隐约猜测出了他的野心。

也许这是唯一的希望了——帮助她永久脱离痛苦的情感扭曲和记忆错杂。

她决定帮助他，更是帮助自己。

本不应存在于科学世界的东西，应是造成自己同样不科学的精神状态的祸首。

这些虚妄的东西被消灭掉，才是正确的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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