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2）

上午8:00，校医务室。

“那么，你作何打算？”医务室的惟留道老师十分淡定的坐在矮桌上，竟无端有种“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从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毫不掩饰地挂在嘴角，看上去总觉得有些轻佻。

再看世意，似乎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那铺天盖地的信息量似乎将他塞得有些发蒙。惟留道倒是并不急着让他回答，悠闲地喝了口茶，突然皱了皱眉，起身走到水池边倒了个干净，又重新去泡了一杯——刚才大概是太浓了，不适应。

“那么，听惟老师的意思，”世意的声音从后面追上来，“您应该是有打算喽？”

惟留道转过身，有些刻意地露出一副吃惊的表情看着他，仿佛在说：“不然呢？”

世意抿了抿嘴唇，问道：“那您能保证逃出去吗？”

惟留道一愣，随即轻笑了一声，将茶杯随意地放在了身边的桌上，又一屁股坐到了茶杯的旁边，有点好笑地问道：“你是说，让我一个弱女子去单挑那些怪物吗？”

说完她又偷笑了几声，看着世意：“我嘛，打算倒是说不上，但是呢，我有我要做的事。”

世意倒吸了一口气，低声问道：“救人？”

惟留道摆了摆手，笑道：“哪有那么伟大而又神圣。”她紧紧地盯着世意，一字一顿地说：“你，有亲人吗？”

一阵无言的沉默。

她似乎觉察到世意回答不上，又补充问道：“那你，有重要的人吗？被困在这片可怕的淤泥之中的。”

世意抬眼看着她，细细地追忆着自己短暂一生中走过的点滴。

惟留道似从他那有些迷茫的小眼神中读出了什么，嗤笑道：“没有吗？那你浑浑噩噩活过十多年，你不觉得乏味吗？还是说，你是自视清高，自命不凡，根本不屑于和他人深交？那你活的累吗？活的辛酸吗？看着别人嬉戏打闹，谈天说地，你不觉得心里不甘吗？这么多年来都是一个人，你有没有觉得自己很无趣啊？”

世意惨遭惟老师毫不留情的连环“轰炸”，只觉得心力交瘁，很惊讶这“弱女子”竟然还有如此强技，甘拜下风，浅浅地回应道：“嗯。”

惟留道没有理会，继续她的长篇大论：“依我看，像你这种性格，多半是因为受到之前什么事的刺激，才会出现对全世界的推拒心理——你别想反驳，你的眼神告诉我就是这样，然后呢？失去了自己所爱之物便茫然了吗？认为自己渴求的东西一定会化作泡影是不是？因为害怕失去而不愿再去追求了是不是？还是……”

“惟老师！”世意顶着难以抑制的怒气，硬生生打断了她。

“让我说完，”而惟留道仍不理会，接着说道，“我曾经遇到过一个和你境遇差不多的孩子，也和你同届，可能认识。但他比你释然许多，虽也不愿意和他人交情太深，但起码人家有可以挂念的东西。而你呢？来到陌生的环境，碰到这些陌生的人，你把他们当什么？深渊巨兽还是魑魅魍魉？人不能永远生活在过去中，只懂得一昧逃避的人不是没心没肺就是蠢货！”

世意无言以对，心道这老大妈是哪门子更年期症状，还有，为什么自己这么多事她都知道！

他强忍住火气，咬牙切齿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本地人？”

惟留道一笑，轻声说道：“之前一个同学来找过我，毕竟我兼修过心理学。他和我提起过他的同学中有一个这样的人。看到你后，我本就有猜测，没想到诈你几句还真被我诈了出来。”

世意：“……”

虽然惟留道有意隐去了那人的姓名，世意还是一下子明白了。他心道：“莫空！混蛋，我绝对和这家伙势不两立。”

惟留道看着他异彩纷呈的脸色，倒觉得他莫名可爱起来，有意嘲弄他：“话说，那同学和你什么关系，好像挺在意你的……”

世意脱口而出：“去他的在意。”

后来，他似乎意识到，不，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和“长辈”讲话，总算是稍微收敛了些：“我和那家伙说话没两分钟肯定吵起来，别说在意了，我简直是刻骨铭心啊！”

“哦？”惟留道兴趣未减，“那你对他是如何？”

这一问话差点把世意噎住。但思索片刻，终还是如实说道：“不清楚，虽然表面上和他过不去，心里却多少有些惦记吧。”

惟留道敏感地抓住了“惦记”这个词，突然轻声问道：“那他，还活着吗？”

世意很快明白了她的误解，心道：“那家伙刚还跟个猴一样乱蹦呢，怎么看也不像是会挂了的那种。”

但他还是收回了那些话，仔细地想了想，只是说道：“最好还活着，第723次吵架还没有出结果呢！”

惟留道：“……”

“那惟老师呢？”世意紧接着问道,“惟老师要去找什么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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