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2)
吃完迟到的早饭,午饭自然往后延。
半开放的娱乐室里气温逐渐上升,元隽提议去游泳,我心里高兴了一瞬又连忙咯噔一下,家帆江爵欣然同意,轮到我回答时变得吞吞吐吐,裸露在外的皮肤看着正常,衣服底下不忍直视,真是要多放纵有多放纵。
“要是怕太阳晒,有室内的。”元隽多提了一句,看着他跃跃欲试的目光,我更不知如何开口拒绝。
“是身体没好全吗?”
桐妹小声地问了一句,目露担忧,我瞬间想出了一个理由,同时又因为不断地利用她的善意而感到亏欠。
我刻意咳了两下,“可能昨天有点着凉了。”
说完这句话,我清楚地看到江爵笑了下,不太好盯着他,要不是他在我身上啜出了印子,我也想和他们比试一把啊。
“啊,那还是算了,有吃药吗?”
我尽量用平常的音色回应她,“没那么严重,别担心。”
“你们去游吧,阮哥陪我。”桐妹一句话分完组,元隽也没异议,只嘱咐需要什么随时开口。
我看着江爵的身影消失在隔段之后,回过头来,桐妹已经做好了决定,“我们打牌吧,我想去那边。”她指了指不远处的玻璃房。
半球体钢筋玻璃建筑掩映在竹林里,尽管是透明穹顶,阳光经层层竹叶消磨威力,置身其中不觉丝毫热意,树叶沙沙鸟鸣清脆,听得人心情舒畅。整体钢架做成青色竹节的效果,不管哪个角度看都分外协调,空间倒是不大,一桌四位,我们坐着刚好。
“要是冬天来就更好看了,外面一地白雪,里面开着地暖吃着火锅。”桐妹嘶了一声,已经受不了幻想的诱惑了。
花姐佯装责备,“那你还凶元隽。”
桐妹软软地维护自己,“没有啊,我一直这样和他讲话的。”
“也要分情况的嘛,昨天你被人追车多么凶险,元隽从头忙到尾,也不是一次了,事故发生的概率只有0和1,没有几成安全的说法,他真的帮你担了很多。”花姐讲得和声和气,也很少讲这些,一旦她认真起来便是能让人听进去的无法抗拒的话语。
桐妹不说话,表情有些苦恼,曲梁一边洗着手中的扑克牌,一边问她以后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问到她心里去了,很明显她是想过的,才说得这么流利。
“我知道我不可能一直演戏的,也许会在遇到理想的本子,拍无可拍之后退出吧,或者做些特别有意义的事,我对幕后没什么兴趣,光是台前还有很多未完成的心愿,就这样离开自己也会觉得不甘心。”桐妹望着花姐继续道,“你们说的话我都记得,我只是出于喜欢才进这一行的,我爸嘴上说着反对,我要什么他都给了,还有家人朋友的支持,我这样没有后顾之忧,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品也太说不过去,你们每一个都那么厉害,我也想在擅长的领域做出点成绩证明自己不平庸啊。”
她在我心里一直是自信伶俐的模样,很难得见她真的委屈。
“好啦好啦,”花姐伸手抚摩她的手臂,“随便聊一聊怎么这样了,谁敢质疑我们思桐的聪明?”
“是小聪明吧?”桐妹终于露出一丝笑意,不那么惆怅了。
等茶泡好,我先端了一杯给她润润嗓子,曲梁也发好了牌,正式开玩。
头三把都是桐妹赢了,她却不大高兴,“你们故意让着我。”
我跟花姐曲梁眼神交流了下,决定正常出牌,结果桐妹连输三把,大概是被真实水平打击到了,她的表情有点忧伤,最后我们换了二对二的玩法,场面才精彩起来。
·
两拨人再次聚齐是在室内餐厅,桌上除了干净的餐具,空空如也。和早上完全不一样啊,正纳闷之际,服务生开始上菜了,等一道道别致的菜品摆满桌,好看得让人舍不得下筷子。旁的人只是稍感讶异,要数桐妹的反应最为特别,不可置信的脸上,眼神都在闪动。
“你念叨很久的花漾,没空去吃不要紧啊,你霍哥租了大师傅一天,管够。”家帆给出解释,从着重强调的两个字看来,好心中带着一丝揶揄。桐妹盯了他几秒,随即朝着元隽飞速地说了句,“谢谢霍哥。”到底觉得不好意思,掩饰般地端起白水小口地喝。
元隽被这意味不明的状况惹笑了,疑惑地扫视一周,“这是怎么了?”
我和花姐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
没人解答,元隽也不追问,在大家开吃时多提醒了一句,“这些菜中看不中吃,后面还有备用的,来我这儿就是吃喝玩乐,别的不用操心啊。”
如果是之前,有人这样评价她的喜好,桐妹早反驳了,绝不会像现在这样不为所动。这一餐不见你来我往的争辩,如同撕掉玻璃纸的软糖,流露出多年老友之间特有的熟稔与柔情。
·
有些美景适合远观不耐近看,饭后我和江爵去附近转了转,石砌登山道旁泉水汩汩不知流向何方,空山清寂满目翠绿,与南城的郊野公园并没有很大区别,元隽的小庄里既有小景致的浓缩精华版,也有极佳的观景视角,我们没逛多久便回去了。
大厅的西南角在开茶话会,播放中的电影被按了静音变成绚烂的装饰,一根根青翠的毛竹做成落地窗的粗犷竹帘,西斜的日光穿过其中在室内留下一片柔和。
一见我们回来,桐妹就问后山好玩吗。
“一般。”江爵在唯一剩下的空沙发上坐下,我自然是坐他身旁,留曲梁独享一边。
“这样啊,那也没必要跑出去看了,我本来还觉得遗憾呢。”
我想了想她的情况,说:“其实和你拍跟踪侠客的场景差不多,如果你想看也没关系吧,我们路上没遇到几个人。”
哪知她听了我的话,人都快跳起来了,“阮哥!你还真的看过我的戏啊!”
“我说过的呀,我干嘛跟你客气?”我反而觉得她问得奇怪。
“不是,”她显得有些支吾,犹豫两秒后还是直截了当告诉我原因,“那部剧太难看了,我都觉得是在浪费你时间。”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生活总要有调剂,我也喜欢看你的戏啊。”
“我觉得你是要当大科学家的人。”
她给了这样一个让我哭笑不得的理由,我只能和她解释说:“真正的大科学家二十岁就博士毕业了,二十五岁著作等身,我还什么成果都没有,也做不到心无旁骛。”
说最后一句话时,江爵换了个坐姿,我很想看看他的反应,又怕这样太明显才忍住。
桐妹没接话,一脸沉思,没人讲话的大厅陡然静下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十年二十年后在做什么?”
嗫嚅的声音显得清晰宏大,我没来得及思考,花姐先插了句感慨,“今天谁起的头?老是聊些大的话题。”
真的是句感叹而非疑问,仔细回想一下也没有答案,似乎人生来到某个节点,自然而然就会聊到这方面。以前的聚会上,我更多地是作为倾听者,跟随他们的自信与实力描绘未来,从不怀疑他们能做出非凡的成就,而今天我忽然变成了被询问的对象,大家也变得深沉内敛。我的看法不变,年龄会赋予外表更多的修饰,内里真诚的特质如日月星辰。
趁他们从我身上分神的几秒钟,我看了江爵一眼,他果然在期待我的回答。
从希腊回来,到同居的这段时间,长辈的认可于我如铠甲,重新回到熟知的工作领域,亲切如寒夜中的温床,我从中汲取养料锻炼武器,给予我底气私自幻想和江爵的以后,我没说给他听过,现在的场合也不合适,不过我确实有感而发地想和大家说说心里话。
“刚认识你们的时候,觉得自己无能又无趣,真的,我从来没出过丹县,你们的经历见识都不是我能比的,我听都来不及听,更别说开口了。熟悉起来,就觉得能认识你们太好了,从家里到学校,从同学到朋友,没有任何压迫感,我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出些东西来,一群人在前面拉扯,想落后也难吧。”
“我既没有做理论前沿的动力,也没有挣大钱的抱负,一直都对能快速应用的工业产品比较感兴趣,注定做不了大科学家的。我倒没有因为市场风气的变化而调整方向,十年前我就想做电池,虽然磁带CD早已在荣光之后陨落,我想,有生之年亲历储能会优化到什么地步,还挺有意思的。”
“我同意,现在的研究喜好追求高大与细微,宇宙浩渺微观神秘,但我们生活的地方值得最多的努力。你学的大工科,基础也扎实,工业生产对你没隔阂,有没有考虑做机械啊?现在不如以前啦,什么人都在做电池。”曲梁家原本只做设备,在他的坚持下,扩大了程序控制的份额,隐隐有超越之势,是在传统行业中成功转型的少数。
“你当着江爵的面挖人啊?他肯定去安晴的。”我还没回答,家帆语出惊人,还好他只是这么提了一下,“我的主修,也够微观的,别这么看我啊,我知道你不是说我,毕竟是人身上最重要的器官,全身瘫痪也能拥有清晰的思维,不过我们的终极研究对象是身智健全的人体,做生物电触发,是不是很炫酷?”
这个就真的隔远了,我没理解到,家帆神色飞扬,元隽皱着眉说听不懂。
家帆认真地解释了一堆术语,一圈人继续似懂非懂,元隽干脆点评道:“该不是刚看电影的灵感吧?”
玩笑话让家帆脸上气鼓鼓,元隽及时补偿,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我脑子不好,不过,你们想做什么,我来投。”
“跟!”前面的聊天桐妹都插不上话,这一个字蹦得举重若轻。
元隽斜看过去,“你以为打牌哪?还跟。”
这次,桐妹既不委屈,也不理他。
花姐接过空挡,“不管做什么,都离不开原料吧,大众的想要多少都能满足,再小众的也有,没有的,我也能造出来。”
这不知怎么开始的接龙,轮转一圈回到我旁边的江爵身上,众人的视线很自然地聚集过来,我再不看他就显得刻意了,而且我也好奇他会说什么。
江爵朝对面示意了一下,“和你一样。”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