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开（1/2）

“你在这里。”赵景行看了她良久才启了口。平平淡淡，别无他言。

“是。”赵水水艰难点点头。端庄直立在草丛里，像是一朵沉静绽放的空谷幽兰。

唯那双眼睛，带着氤氲的水汽，夹杂着无言说的复杂，像浸润在微波湖里。长长的睫毛略一抖动，那水汽便凝成了一滴泪，挂在眼角，泫然欲落。美人沁红了眼眶的哭泣，总是让人心疼的。

“回去吧。”赵景行垂着眼睑，薄唇紧抿。深邃的五官在青天白日里也像是被打上了阴影。变得惨淡而又苍白。

“你是为了我，才这般的吗？”赵水水噙着泪，缓缓靠近他，轻轻拽着他宽大的衣袍袖子，低头凄婉道。

“不是。”赵景行冷静到极致，轻拽回自己的袖子，侧开一步，深吸口气才道。“你以为你凭什么能让我为你做什么？”

“那，当年。”赵水水愣着，动了动还垂在空中的手指，眼泪终是掉了下来，只觉得心痛，喃喃道。

是了，当年。

当年的她或许还小。只记得高高的阁楼，林素惜突兀的惨叫。还有洇在眼前的一滩血。

她终于想起来，为何她如今与赵景行形同陌路。明明小时候的记忆里，院里的海棠花，素净的桌案，历历在目。风清院的每块石头她都踏过，每棵树赵景行都扶着她上过。

岁月悠悠，她重生回来疑人偷斧，觉得赵景行对自己这般矛盾定是因为别人，却唯独没有怀疑过自己。

林素惜的孩子。那个因为心虚恐惧而被她逐渐淡忘的事情。就这么在林素惜同样的撕心裂肺里浮现出来。

那个孩子，是因她而掉的吧。

记忆里，她在风清院的阁楼上眼看着林素惜摔了下去。然后便是一滩刺目惊心的血。

后来，她再也没去过风清院。

爹爹没有罚她，爹爹那个时候只是与她说。“你是宁江王府的嫡女，该乖乖在自己院里学规矩，莫要成天到晚地爬上爬下，没个郡主样子。”

轻飘飘的一句话，便盖过了所有的罪恶。也是因为这般的轻描淡写，这件事连在她的记忆里都显得脆弱。脆弱到逐渐消逝，带着赵景行和他的院子，在她记忆的海里湮没无闻。

只是这些到底存在过。怪不得她从来都不喜欢林素惜，更不愿意和她相处。也怪不得，上辈子父亲死后她踽踽独行，草木皆兵到了疑神疑鬼的地步。唯赵景行能轻而易举地走到她身边，让自己不由自主信任他，依赖他。

这人对她从来厚重，只是自己忘了吧。还要没良心地过来试探他，接近他。他会如何想？会伤心吗？他那般温良待她，而她却把他忘得一干二净。

连他替她受了责罚都全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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