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如海（八十二）（1/2）
怀揣着这份慈爱, 贾母拼命地扭头, 用眼睛去看贾敏。</p>
宝玉连忙侧着身子让了让, 口中唤道：“姑母，老太太要找你。”</p>
贾敏闻言, 急忙上前，红着眼眶喊了一声：“母亲。”</p>
贾母慢慢抬起能动的那只手，贴在贾敏的手上, 口中呜咽了半晌, 才勉强吐出了两个字：“……玉……玉儿……”</p>
也是贾母从前作的太多了，纵然贾敏正伤感万分，乍然从母亲口中听到“玉儿”二字, 竟是本能地警惕了起来。</p>
她也不管贾母究竟是什么心思, 只哽咽着说：“母亲不必替玉儿操心, 玉儿已经定亲了, 是左都御史连大人的次子。”</p>
其实, 他们两家只是有了默契而已, 尚未正式下订。但贾敏下意识就把这话说出来了。因为她总觉得，如果她不说, 母亲一定会提出让她万分为难的要求。</p>
贾母的神色瞬间暗淡下来, 一旁的宝玉更是一下子就痴了, 喃喃道：“林妹妹……定亲了？怎么就定亲了呢？不该是这样啊！不该……不该……”</p>
贾敏听着不像, 喝了一声：“宝玉！”</p>
“啊？”宝玉猛然回神, 见姑母神色莫名地看着自己, 下意识地就避开了目光。</p>
贾敏道：“老太太久睡, 必是渴了，你去给老太太端一杯蜜水来。”</p>
“哦，好。”宝玉几乎是逃也似的远离了床榻，远离了贾敏。</p>
那边的温氏机灵，已经先一步端了温热的蜜水来，避开了宝玉伸过来的手，自己端到了榻前，柔声道：“姑母，蜜水来了。”</p>
凤姐儿也上前，帮着贾敏半扶起了贾母，邢氏立刻把一个大靠枕垫在了贾母身后。</p>
娘儿几个配合默契，硬是挤的宝玉没了下脚的地儿，只得讪讪地退到了一旁。</p>
贾赦瞥了他一眼，道：“若论照顾人，还是她们女人细心，你就别去添乱了。”</p>
宝玉低着头：“大伯教训的是。”</p>
贾赦蹙了蹙眉，有些不乐意：“我不过随口说一句，怎么就是教训了？都是自家骨肉，不必这么拘束。”</p>
宝玉小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果然没有责怪之色，不由露出一个纯良的笑容，点头道：“侄儿知道了。”</p>
他突然觉得，老太太、老爷、太太口中一无是处的大伯，却比老爷要可爱的多。</p>
至少，大伯不会像老爷一样，张口闭口的成何体统，和儿孙说一句话都是训斥。教训什么的，已经算是和颜悦色了。</p>
等王氏那边抿好了头发，贾珍和贾珠也都到了。在回来的路上，两人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贾珠脸色惨白，贾珍则是深深蹙着眉头，脸色黑沉。</p>
鸳鸯当场把那私藏的两张证据拿了出来。</p>
也是巧了，那两张纸上记着的，正是关键的地方，一下子就证死了是王氏下药谋害夫君。</p>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贱婢，你陷害我！”王氏自然是不愿意承认的，尖叫着就又要去撕扯鸳鸯。她身旁的婆子急忙拦住了她。</p>
贾赦不耐道：“堵了她的嘴！”</p>
眼见得王氏已经要彻底玩完了，那些婆子自然不会和她客气，顺手掏出一块儿手帕，卷吧卷吧就塞进了王氏的嘴里。</p>
“大伯……”贾珠下意识的要阻止，却被贾赦一句话给喝退了：“珠儿，想想你老爷！”</p>
贾珠张了张嘴，到底没在说什么。哪怕在他心里，老爷的地位远远比不上处处为她着想的太太。</p>
可是，若他把这种想法表达了出来，必然会影响他的名声，影响他日后的仕途。</p>
贾珍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便继续处理正事了。</p>
当时的社会结构，讲究皇权不下乡。地方之上，宗族的力量永远大于官府。像这种谋害亲夫的事情，属于家丑，稍要脸面一点儿的人家，都不愿意去见官，一般都是自己处理了。</p>
而对于处理的结果，官府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不过问的。</p>
对于谋害亲夫的处理办法，穷苦人家都是选择沉塘。大家族里更要脸面，一般都是病逝或者是送到城外的皇觉寺。</p>
皇觉寺是皇家家庙，里面有一处是专门监管犯了错的贵妇的。这地方只要进去了，就别想再出来了。</p>
贾珍虽然是族长，但毕竟是晚辈，有辈分和爵位更高的贾赦在，他还是要询问一声的。</p>
“赦叔，您觉得，该怎么处置？”</p>
“伯父！”贾珠拉着宝玉跪到了贾赦面前，“看在我们兄妹的面上，还请网开一面。”</p>
“网开一面？”贾赦挑了挑眉，指着榻上气得“哼哼喝喝”直发抖的贾母道，“你可知，那是何人？”</p>
贾珠的目光闪躲了一下，满脸的羞愧：“那是老太太。”</p>
贾赦怒道：“那是我亲娘！”</p>
贾珠瑟缩了一下，呐呐地说不出话来。</p>
贾赦却是气极反笑：“你知道替你娘求情，我就不知道要替我娘讨个公道吗？你只想着你娘，可曾想过你躺在病榻上的爹？”</p>
他忽而冷笑了一声，看贾珠的目光变得危险无比：“还是说，你心里巴不得老二躺下了，省得挡了你升官发财的路？”</p>
“大老爷！”贾珠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神色里有愤怒也有羞恼，还有几分躲躲闪闪的心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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